“顧襄?”
顧襄漸漸抬起手,躊躇好久,掌心悄悄落在了她的頭頂。
顧襄對上他的雙眼,隔著鏡片,她瞥見了他眼中的話。
於詩詩循聲昂首,與佟燦燦對視,兩個ABB名字的女孩刹時產生了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感受。
她心底感喟,俄然感覺怠倦。
高勁擦著鏡片出來的時候,顧襄還坐在過道的椅子上。他把眼鏡一戴,快步走到她跟前,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處,問她:“你如何還坐在這裡,一向坐到現在?”
顧襄點頭,又看向鏡片底下,他的雙眼。他眼神彷彿格外專注。
“吃過了。”頓了頓,顧襄說,“你要不要去吃點甚麼?”
顧襄說:“我冇有減肥。”
顧襄都還冇答,背後有人先她一步開口:“我叫佟燦燦。”
顧襄看看於詩詩,又轉頭看了下佟燦燦,然後雙手放在膝蓋上,默不出聲地看著於主任。
文鳳儀把顧襄的小包遞過來,笑著說:“好好玩,中午跟她們在內裡用飯吧,我就不煮了。”
“之前,我彈吉他,他彈電子琴,我們能共同十二首歌。他是我家保母阿姨的兒子。”
人間的悲喜,一室的隔絕。
手臂邊傳來柔嫩的溫度,有人彎下腰,稍作檢察,然後轉頭,悄悄地對她說:“顧襄,你去內裡走一走,喝杯咖啡,如何樣?”
她隻記起高勁跟她說過的話――他們都在超越一個坎。他冇本領幫人,他隻是送他們一程。
病院裡的人進收支出,神情各彆,有喜有悲。顧襄拿著藥,放緩了腳步。
“你們年青女孩兒喜好減肥,瘦了是標緻,但多少都會影響安康。”年過四十的女大夫打量著她,“以你的身高來講,體重一百斤擺佈纔是公道的,你現在連九十斤都不到,又不是當明星,冇需求這麼減肥。”
事情日下午的時候,安寧療護中間裡冇甚麼病人家眷,護士都輕聲細語,病人也有力大聲鼓譟,全部樓層像關低了音量。
顧襄說:“你唱。”
於主任明天歇息, 買了一點生果, 對顧襄前不久在病院受襲的事表示慰勞和體貼。
他們剛纔彈唱的,就是這首《送彆》。
可她又無處可去。
早晨九點二十八分,毛小葵離世。
高勁還是彎著腰,與她平視。他淺笑:“好。”
他女兒身高一米七多,模特身材,長相淺顯, 坐姿拘束, 眸子倒是矯捷地轉著, 人也自來熟:“我叫於詩詩, 我爸讓我管你叫姐姐,又不是小孩了還姐姐mm的,我就叫你香香瞭如何樣?”
他穿戴一身白衣,抱著吉他坐在光影中,輕啟嘴唇說了一句甚麼。
客堂裡傳來幾聲動靜, 接著是文鳳儀的聲音:“香香, 你醒了嗎?”
他戴著眼鏡,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的指尖專注在琴絃上,淺笑像枕頭裡的棉花,柔嫩又有陽光的味道。
“我不急。”
高勁隨後對護士說:“把毛小葵送進體貼室,聯絡她的支屬。”
這一幕就像相親男女主還冇對上眼,男主就被女主中間的人奪去了重視力。
男生一樣的刺蝟頭,刺得她有一點微乎其微的難過。
體貼室大門緊閉,他們在與她道彆。
於詩詩和佟燦燦看著吊牌一驚一乍:“這麼貴!我半年的炊事費了!”又把吊牌給顧襄看。
男孩唱著歌,他的嗓音潔淨純真,像從悠遠的處所而來,落進人間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