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身邊的甘棠打了個嗬欠,喃喃道,“也不知薄希爺爺他們撤退了多遠。”
“他們在乾甚麼?”戰犀隊長心中略一閃念,刹時便呆若木雞。
黃夷兵士們渾身顫抖,握著骨矛頂風站在絕壁邊,望著劈麵的火光,目光也彷彿在燃燒,倒是一言不發。甘棠站在天生橋上,絕壁中的雲氣在腳下環繞,臉上的淚水順著潔白的下頜滴入絕壁深處。
兩大妙手一走,黃夷部落和戰犀懦夫各忙各的,甘棠急於將族人今後山天生橋的方向撤退,戰犀懦夫則忙著收攏正在跟獨角兕拚殺的犀牛,兩撥人井水不犯河水。比及戰犀懦夫終究把戰犀收攏,一看,黃夷族人已經零零散散地撤進了深山。
戰犀懦夫們順著彎曲折曲的山道追了三四裡,俄然前麵呈現了一座狹小的石橋。那石橋乃是天然天生,窄處不過車轍寬,長約十餘丈,橋麵略拱,橋下則是深不見底的絕壁深淵。這便是成侯山的天險——天生橋。
戎虎士見前麵是少丘攔路,也不再追殺甘棠,轉轉頭怔怔地瞅著,皺眉道:“必然是暗中指令人盜竊我暘穀百兵譜之人!”
少丘慘淡地望著閃電般的荊刺,心內俄然湧出一股哀思,曉得此次是必死無疑了。
“那是誰?”遠處的木慎行也是駭然色變,喊住正殺得不亦樂呼的戎虎士問道。
這是英勇的戰犀隊長,在這個天下上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少丘看得眼眶發熱,冒死不讓本身想起空桑島那場慘烈的殛斃,從一名兵士手中奪過一柄骨矛,冷靜地坐在了天生橋頭。
之間天生橋畔的石柱頂上,那四名黃夷兵士竟然推過來一顆龐大的石球!那石球也不知如何雕成,滾圓滾圓,看模樣足稀有千斤重,那四名兵士吃力地將它推到了石柱邊上,戰犀隊長已然一片絕望,轉頭狂喝道:“快退——”
戰犀懦夫的隊長望著惶恐失措的黃夷族人一起跑過石橋,乃至龐大的獨角兕都毫無驚險地走了疇昔,骨刃一指,喝道:“分紅一縱隊,快速衝刺,殺疇昔!”
世人砸斷天生橋後,臨時隔絕了戰犀懦夫的追殺,薄希便分撥了三十多名兵士保衛天生橋,偷襲追來的戰犀懦夫,本身則扶老攜幼,抬著受傷的族人,往茫茫的成侯山深處撤退。
東方的天空漸漸漂白,這一夜,絕壁劈麵隻是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倒是那些戰犀懦夫將黃夷部落的房舍儘皆撲滅,烈火燒了半邊的天空,一向到淩晨仍舊不熄。
夜色碧透,彷彿一塊龐大的水晶懸浮在頭頂,玉輪已然隱冇不見,西天隻留下一抹光暈,在碧空中映照出淡淡的輝芒。
就在戰犀隊長如哭似吼的呼聲中,石球驀地滾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天上橋上。“哢嚓”一聲龐大的斷裂之聲,天生橋被攔腰擊斷……戰犀隊長麵前一黑,戰犀嘶吼,無窮無儘的虛空轉目睹他吞噬,天生橋下的深淵悄悄地伸開了大口,兵士和犀牛劈裡啪啦地如雨而落。
少丘被摔得滿眼金星,掙紮著爬起來,隻瞥見遠處一道火焰般的光影在山腰上飛掠,快如閃電,瞬息便消冇不見。甘棠正被戎虎士追殺,也瞥見了那道光影,遠遠喊道:“少丘,那是何人?”
“不滅暘穀,甘棠誓不為人!”
甘棠漸漸走過來,抱著膝蓋坐在他身邊,兩人肩靠著肩,頭挨著頭,望著幽秘的星空沉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