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因果線中間的翠綠鑰匙正一點點化為實體，剛纔的鐵鑰匙成型太快，而現在這一個，便能看出鍛形成型的過程。彷彿無數管道裡的素材在模具中彙合，鑰匙的完成度不竭上升，終究完成了近半。資訊添補的速率遲緩下來，添補物好似已經見底，這鑰匙一半翠綠，一半透明。

她下墜又下墜，速率快得驚人，統統隻在一眨眼間。塔砂感受不到本身的身材了，她在現在忘記了地點的地下城，彷彿被分裂，又或者每個靈魂碎片都進入了這突如其來的幻景。當然是幻景，不然這望不到邊沿的、由參天大樹構成的叢林是如何回事呢？毫無鋪墊，毫無過程，她俄然間便來到了這裡。

以是角的感化是天線嗎？塔砂腦中閃過如許不著調的動機。她抓住鑰匙，送入鏡麵上的鎖眼當中。

就在同一時候，內裡的圖書館動起來了。一卷羊皮紙驀地閃現，上麵用遊吟墨客的七線譜記錄下了妖精所唱之歌。充沛的資訊到位，鏡之門啟動，這支失傳的美好曲調重現人間。

無數書卷整整齊齊地被碼放在書架上，從空中堆積到天花板。從埃瑞安的極南到極北，從最世俗化的人類到最奧秘的妖精，從天界到深淵，無數奧妙被保藏於此。上一個保藏者儲存了大半個天下的本相，他站在藏書館的正中間，苗條的手指翻動著地下城之書——那還不是地下城之書，在他手中，厚重的藏書隻是無靈智的備忘錄。塔砂在這劃破時空的一瞥中死力望去，圖書館的仆人轉頭，頭頂一對烏黑的彎角。

塔砂心念一動，一把小小的鐵鑰匙便從遠處直直飄來。這虛影懸浮在圓鏡上空，好似嵌入了看不到的凹槽中。

它看起來真美，乃至在還未成型的時候。這鑰匙足有巴掌大，身軀頎長如匕首，半透明的質感如同輕紗。這鑰匙一在圓鏡上方牢固，一陣風暴便平空捲起。

鏡之門上的波紋不竭顛簸，卻冇有東西從中升起——彷彿那東西被卡在半道上似的。塔砂靠近了一點，看向鏡子深處，頓時天旋地轉。

塔砂認出它來了，她曾見過它幼小的模樣。它曾是橡果形狀的水晶，曾是地下城後院中小小的樹苗，天然之心與聖樹的循環過多少個千年都不會竄改，如同鳳凰一次次涅槃。

大惡魔的黃眼睛帶著笑意彎了彎，彷彿隔著悠遠的時空，也看到了這裡的下一任仆人。

任何重視到他的人都能判定出他王者的身份，不是因為那頂王冠，而是他身上某種難以論述出的王者之氣——聽上去有點奇特，但真看到的時候卻感覺順理成章，如果這都不是精靈王，另有誰會是呢？這位近乎半神的王者手持弓箭，身穿戎裝，槲寄生王冠頂在頭上，帶點鋸齒的葉子不知如何的有些乾枯了，捲曲起來，鋒利得像波折。

維克多，她在心中默唸。

空曠的空間驀地拉起無數絲線，數不清的小點從四周八方飛迸而來，來得太快，留下長長的殘影。來自天然的種族被串連起來，德魯伊的學問被串連起來，這一條來自藥園中天然發展的草藥，那一條來自安加索叢林裡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細弱如飛龍的阿誰則是天然之心的反應……統統龐大非常的資訊，驀地歸位。

這聲音說：知識換知識，本相換本相。

它們讓人目炫狼籍，它們如此井然有序。血脈追溯血脈，傳承追索傳承，一根藤條拽出一大片，這些無形之線該如何描述？或許隻要將之稱作“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