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璧月目色冷凝,額上青筋透露,似在死力忍耐甚麼。
他此時現在的姿勢,與在含元殿時大不不異。方纔刺客突襲時,他還曾替聶星逸解過圍,語帶體貼做做模樣。而眼下他孤身一人身陷重圍,為何如此安閒閒適?竟連半分戲都不肯演了。
徹夜遇刺之事,不管幕後教唆者是誰,看來聶星痕都在災害逃了。想到此處,長公主歎了口氣,心中慚愧之意更盛,卻也不好再多說甚麼了。
聶星痕與蠱醫連闊走在東宮的宮道上,腳步倉促。待鄰近聶星逸的寢殿之時,前者俄然停下腳步,抬首望瞭望天氣:“徹夜真是黑得死寂。”
深宮冷夜,月黑風高。東宮的桐樹隨風搖擺,在宮牆上映出支離破裂的樹影,像是不成捉摸的民氣,暗淡變幻。
聶星痕彷彿冇看到她的憂愁之色,轉頭叮嚀連闊:“連卿快出來看看吧,再遲了,恐怕王上等不及了。”
“太後孃娘不是體貼王上嗎?現在怎能遊移?”聶星痕適時接話:“多遲誤一刻,王兄便多一分凶惡,您說是嗎?”
“以人補血。”太醫再道。
聶星痕故作遺憾之色:“這等環境很少見?”
赫連璧月冇多言,也偶然再管,轉而望向窗外,沉聲再問:“長公主與定義侯呢?”
太醫們一聽此言,提著的心機都沉沉落下。現在煩惱之事不過貧乏血源,王上的血親皆是宗親,誰的血都金貴萬分,不是說取便能取的。如果敬侯樂意豢養血蠱……
這一踏入門內,聶星痕無法地笑了,環顧四周,對首坐的赫連璧月歎道:“太後孃娘這是何意?兒臣與連闊才兩小我,值得您如此發兵動眾?”
連闊也上前看了看銀碗內的環境:“按事理而言,您與王上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血是能相溶的。這可怪了。”
言罷,他才抬目看向赫連璧月,隱晦反覆:“方纔兒臣已經說過了,隻要能援救王兄性命,兒臣願一命抵一命,絕無牢騷。”
“這殿內都是王上的人,誰敢使把戲呢?”赫連璧月握住座椅扶手,不肯輸了步地:“再者言,鄙諺有雲‘疑人不消,用人不疑’,不是嗎?”
“那你還磨蹭甚麼?還不快來采血?”聶星痕轉而看向太醫們,沉聲命道。
太醫們也不敢擔擱,趕緊端了一排銀器銀針,又將藥水滴於此中一個器皿當中,對聶星痕伸手請道:“煩請殿下紮破食指,在這銀碗當中滴上兩滴血。”
聶星痕這話也忒大逆不道,赫連璧月心頭大怒,又恐他另有後招,也不好立即措置他。目睹連闊進了寢殿,她又聽聶星痕說道:“太後孃娘不出來看看?您不怕連闊使了甚麼手腳?”
聶星痕二話不說,直接將左手食指紮破,兩滴鮮血滴入銀碗。這碗裡有一種特製的藥水,可保鮮血不會稀釋於水中。聶星痕垂目看著兩滴鮮血固結在水麵之上,不言不語。
“兒臣受教。”聶星痕仍舊卓但是立,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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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見,但也不是冇有。”連闊照實回道。
赫連璧月驀地想起生飲人血的景象:“那……那就去找人來啊!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要多少血纔夠?”
“嫡親之血?”赫連璧月模糊有種不祥之感:“甚麼嫡親?”
殿內,赫連璧月、明丹姝、長公主、定義侯,以及燕王“遺旨”受命的幾位顧命大臣都在場。另有不下百人的禁衛軍,一步一人嚴陣侍立,直將殿內堵得密不通風,模糊披髮著一股子汗味,摻雜著刺鼻的藥味,難聞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