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畢竟把下半截話都隱去不說。外祖父蕭悠之是個很峻厲的當世大儒，並且傳聞很多年前，祖父並不同意父親迎娶母親，直到最後蘇氏佳耦，也就是她父親母親得了一雙如花似玉的雙生女兒才垂垂有了來往。

宇文禦眸色更深更沉。

蘇雲翎點了點頭，含了一絲憂愁輕聲道：“我已好久冇有歸去拜見外祖父。這些年……”

玄淵的話音剛落，宇文禦猛地化成一道幻影狠狠朝著他直衝而去。他的去勢又快又猛，但是在距玄淵一丈的時候他再也進不了一步。

唉，的確是一團亂麻。

宇文城忽而暴露白晃晃整齊的牙齒，一笑：“去給本王查一小我的下落!”

玄淵的眼神冷得如冰霜：“說吧，君雲瀾承諾你甚麼好處了？不然他如何能夠安然無恙分開？”

本來，他都曉得。

……

宇文城冷哼一聲，大喝一聲：“來人!”

在場兩人都墮入了悠長的沉默。

蘇雲翎心中一暖。她明白，君雲瀾如許的安排是不想讓本身的外祖父有甚麼曲解。二來，也是給她一點時候去化解好久不見外祖父的忐忑表情。

君雲瀾握住她的手，淺笑：“世人老是如此。朕做甚麼都是譭譽參半。梓潼去了以後，骸骨未寒，他們便逼著朕娶後納妃。而當你在朕的身邊，他們又千方百計誹謗。這便是民氣。不要被民氣擺佈，要守住本身的本心。”

君雲瀾公然是個深不成測的敵手。兩個前提就悄悄鬆鬆脫身。

玄淵勾唇一笑，半麵無缺的臉上充滿了調侃：“莫非本尊說錯了？”

蘇雲翎驚詫昂首看去。心頭千言萬語俄然間都化成了無聲。

蘇雲翎聽了不是放心，而是眉間更添憂愁。

他愛上了蘇雲翎？是嗎？!

“君雲瀾……蘇雲翎……”他暗自咬牙。前三個字煞氣凜然，後三個字，竟模糊有龐大之意。

她俄然問：“皇上喜好上官皇後嗎？”

君雲瀾沉默了好久，久到了她幾近覺得他不會答覆。

為何明知如此，他卻還是鬱鬱無處宣泄？

蘇雲翎的心砰砰直跳，想要說甚麼倒是甚麼都說不出來。

蘇雲翎低了頭。

車轍駛過平整的官道，收回纖細的咿呀聲。車廂中兩人俱是沉默。

……

她的臉微微一紅。

而現在蘇家遭大難，母親抱屈身故，外祖父變成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對父親昔日的痛恨恐怕會更減輕。這或許就是這一年多中，蘇家和她外祖父蕭家冇來往的首要啟事之一。

“在想甚麼？”耳邊傳來淡淡醇厚的聲音，隨之這聲音，一杯恰到好處的清茶就放在了她的手中。

玄淵沉默了。

殺人如麻，凶惡暴戾的宇城王有一天會愛上女人？並且這個女人還是敵手的女人？……他想笑，但是勾了勾薄唇倒是笑不出來。

蘇雲翎依在車廂中看著遠遠青色延綿不斷的山脈，心境龐大。

這便是真正的天子。如山嶽一樣凝重果斷，如日月一樣光芒萬丈，統統陰暗的、卑鄙的、見不得光的都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不知為何自從出了齊境，她就越來越不敢直視他。而他反而是光亮磊落地經常盯著她看。時而深思，時而含笑，時而又用她看不明白的目光諦視著她。

青陽，她祖父的隱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