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真是言重了,先非論你我多年友情,單說恒公子,他乃是我清韻齋認定的天下之主。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貳心焦如焚,偶然政事?”
連連呸著,將口中那一口異化了酸甜苦鹹,乃至還帶點黴甜味的葷菜吐了出來――還是黑糊糊的一塊,不能辯白廬山真臉孔。
丹嘉倒是不聲不響的上前將另一個盤子接過,獄卒還是嘿然一笑,“這就對了嘛,我們吃的也是一個大鍋裡燒出來的。到這步地步了還挑甚麼嘴?!”
五色光輪微微旋動,清妙嗓音中雖顯慈寧,更多倒是高不成仰的端嚴剛毅――
因長公主丹嘉夙來脾氣剛烈,一乾人等怕她再弄出個撞牆他殺,因而給她戴了這重重桎梏。
江南風味你個頭!你這是在欺侮我們江南人的味覺!
丹嘉心中一驚,不知怎的,感覺氛圍有些凝窒,下半句冷諷刺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大姐啊,我跟你遠日無仇剋日無怨,你為甚麼要如許害我?”
丹離聞言轉過甚來,遠遠的看著她,天光映入她雙眸,顯得濃黑詭譎一片。
我怎會有這類恬不知恥的親妹?
“用飯了。”
“人生百年,樂耶?苦耶?師尊先我們一步,分開這滾滾亂世,也一定不是一件幸事。”
那清妙女音彷彿遲疑了一下,“隻是這畢竟在深宮內苑,我雖不懼帝王之威,但術者中間,自古就有不成文之規:不成擅入帝闕。此次,我算為爾等例外了。”
丹嘉吃力滿身力量,深深一禮。
她凝睇著五色轉輪,執禮甚是恭謹,“多謝明仙子……不,我倒是說錯了。”
丹離冇好氣的答道,手中行動不斷,五指翻飛之下,一把稻草不見了,一隻肥嘟嘟小豬呈現在麵前。
長公主麵上更現感激,眉頭倒是緊凝自責,“諸事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要救我,也不會害‘他’喪失三批死士,害得洛彥將軍受傷,更累得齋主違背常例――我真是萬死莫贖!”
“這、這是甚麼怪味道?!”
下一瞬,詔獄陰暗的空中,突現一道五彩華光!
光點逐步分散,五色燦華中,不時有瓣瓣金雨飄落,空中又有妙音千重,陰暗冷森的詔獄,頓時覆蓋在一片清聖寂靜當中。
她氣鼓鼓的又補了一句,“現在好了,被關到這個鬼處所!
五色光輪扭轉如常,中心人影一時虛渺,一時清楚,畢竟看不出真容。
下一瞬,暗獄中充滿她慘痛淒厲的叫聲――
丹嘉拿起漆盤,凝睇著它,那眼神幾近要把漆盤看出個花來,卻並不動勺。
丹嘉點頭,“前任齋主修行高深,已達神凝性清之境,丹嘉曾有幸聽她說法,現在想來,也真是不成多得的緣法了。”
沙啞的嗓音好似勺子颳著鍋底,震得人耳膜發癢。
隨即她又抱著肚子嗟歎了一聲,“這個鬼處所又冷又餓,甚麼時候纔有早膳吃啊!”
好似聽到了她的抱怨,吱呀一聲,轉角處的鐵門被翻開了,憧憧的人影悄無聲氣的呈現,好似幽靈普通。
送入鐵欄範圍內的,是兩個漆盤,各有一葷一素,看起來倒也不算太差。
好似是在彌補本身這一句講錯,她又施了一禮,“聽聞令師上月涅磐仙逝,現在該稱您為齋主了。”
詔獄當中氛圍枯燥,隻要轉角處那一盞油燈還在燃著,火焰肆意騰躍著,在鐵檻與人之間拉出陰沉奇特的倒影來。直到丹離編出第三隻植物時,燈油終究儘了,火焰顫抖了一下,詔獄當中,頓時墮入了悠長的暗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