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功本來頗高,避的雖急,卻有驚無險。青蓮女飛追而來,兩人持傘在水塘上方一番劇鬥。
青蓮雨露,十年朝夕。當時她化身成魅,未脫蓮胎,但日日相伴,天然已學會了他常練的春影十三劍。此次於靈界當中初遇,心境浮動之間,不及脫手,卻迎來了他毫不包涵的一劍,教她如何不恨?
楚嶽涵大驚,揚起衣袖一揮,足尖輕點,朝後飛掠數丈,落在水麵上。
江越挽了楚嶽涵之手,另一隻手牽馬走向溪邊。此處乃富春山腳下,離故居草屋已不過半日路程,馳驅數日,正幸虧此休整一晚。
楚嶽涵心下又驚又喜,連存亡之事也忘懷了,隻是想到結婚,又羞怯難耐,玉頰緋紅,被月光一照,皎然嫣然,不成方物。
待返來時,打來的兩隻山雞已在火架上燒的熟透,白潁川本欲喚二人進食,卻見他二人還是雙手緊握,相對凝睇,躊躇半晌,淺笑著站起家,說了句我去守夜,即悄悄走遠。
楚嶽涵慌了神,手忙腳亂,亦還她一記“越女春歌”。第二記“夜船吹笛”,第三記“春城飛花”,亦複如是。第四記“春潮帶雨”用了一半難以再續,青蓮女當下將竹傘推射出去,直刺其丹田氣海。
“呲――”青蓮女胸前衣衿被她挑破,向後斜斜飄出數丈,驚聲道:“春影十三劍!他連這個也教你了?”
江越轉頭對白潁川道:“若禮服了那青蓮女,我會先將涵兒拋出來,到時候替我好好照顧她。”
楚嶽涵心底大寒,積怨而成魅,本逆天道,更何況她修為十多年,本身與她撞在一起,隻怕反正也難逃魔掌,不由喃喃道:“可他並不愛你!之前如是,現在亦如是,你便是苦苦相逼,又能如何?”
楚嶽涵雙手微微發顫,被江越緊握住,柔聲道:“你要承諾我,待會兒進了青蓮所織的結界內裡,不管產生甚麼事情,都不要讓她傷害到你!”
無邊絲雨飄墜而下,水上荷葉田田,裹著風雨在天幕下悄悄搖擺,荷花未開,滿池青碧。
青蓮女妖治一笑,“以是我纔將你引到這裡來,假定以你之身,住我之魂,你猜他還會不會愛我?”
江越不知去處,手中卻已多了一柄遮雨的青竹雨傘。楚嶽涵自岸上的綠柳下閃出來,瞧見一青衣女郎撐著一柄一樣的青竹傘站在不遠處冷冷地諦視著她。
遠處溪水漱石,若聽得細心,模糊可聞泠泠泉鳴。
楚嶽涵心知那青蓮女的術法本與江越不相高低,可如果陷進了她所織的結界,就等因而被重重絲網縛身,要與她相鬥,隻怕勝負堪憂,幸虧出行之前,爹爹已經將聚散鏡給了師兄,再加上寶劍龍雀,二人一定便禮服不了那青蓮女。當下強自安寧心神,略點點頭,江越輕撫她的柔發,二人閉目,長歎一口氣,挽手朝那水影中間飛掠出來。
青蓮女郎冷冷道:“三百年前你便差我甚遠,眼下看來也還是如此,你就不驚駭麼?”
楚嶽涵現在方知她打的竟然是這般主張,失聲道:“精魅之靈魄原比凡人強大很多,你若想要侵犯我之軀體,想也不難,隻不過屆時我定然魂飛魄散,而血肉之軀以精血養魅之靈魄,三年以內必化成朽骨,魅之靈魄亦成風燭殘焰,難以存活,如此玉石俱焚之舉,你當真一點也不怕?”
楚嶽涵吃痛,隻覺滿身氣味岔道,血氣亂衝,麵前一黑,人已如斷線鷂子,輕飄飄飛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