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潁川本覺得和王乃是為了梅清漣而來，可見他選的位置不但靠後，且毫不顯眼，不免又有些生疑。

說罷卻不覺一怔，一年多未見，那清俊的臉龐似多了幾分剛毅與冷酷，與影象中竟很有些分歧。

耳邊又聽白潁川道：“客歲太後命令甄選建康名淑女，隨雲靜齋的畫作都已送進了宮，但是因平江王爺舊疾複發，和王殿下留在榻前奉養，便未到都城來，事情也就擔擱下來了。本年和王殿下總算順利入京，太後孃娘舊事重提，隻不過口諭還將來得及下，我總感覺梅女人將這場賞酒之宴開在這個時候，有些蹊蹺。”說著不覺笑了出來，心下雖有一番猜想，卻未曾對江越明說。

白潁川不覺淺笑輕聲吟道：“憶梅下西州，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這角落裡的氣象倒是比賞酒宴還雋雅很多――”

梅清漣幽幽道：“清漣自幼喜釀酒之術，各位麵前這十九碗酒裡，此中有一碗便是清漣所釀之西泠梅花，若哪位公子能品出來，就算通過了考題。”

小婢將手一指，正指向角落梅花影裡坐著的白衣人。

那人也未幾話，執起火爐中的酒壺自倒了一杯，抬頭飲下，“說罷，甚麼事？”

和王不覺笑道：“實是受人之邀，推讓不得！”

白潁川笑道：“說是賞酒，實則是賞美人也未可知啊！野江高士，西泠梅花，在建康城裡有誰不想一睹梅清漣之貌，嘗一嘗冠絕天下的西泠梅花釀？”

江越心下立時有些瞭然，這野江萬梅園乃是當朝二品太卿梅隴君家的財產，梅太卿有個女兒，不但生的出塵脫俗，還很有才情，並且深諳釀酒之術，是建康城名淑女中品性最高潔出世的一個，

言罷一抬眉，目光乍然間與江越撞在一起，江越暗歎於他眉宇間的清雅風華，而和王瞧他清俊不凡，也自很有些發怔，問道：“這位是……”

二人相對，一時無話，看台上的樂聲悄悄止住，主持本年品酒宴的乃是皇商石修，座下的幾位公卿與他也都熟悉，拱手號召之餘，又提及三甲美酒進貢以備壽陽春宴並比賽法則等語。

身側江越偶然理睬他的笑語，將眉峰悄悄一蹙，淡淡道：“本年的賞酒之宴可真是奇特，竟然開在臘月寒天，恰好另有這麼多人。”

車內梅清漣見她很久一言不發，還覺得是被本身意中人的麵貌驚到，成了個白癡，遂舉帕掩嘴咯咯笑了出來，一邊將她拉回車中，以免被人瞧見本身。

三年前初春，東平郡王桓襄與一白衣公子在野江玩耍，半道口渴，便敲響了野江清漣居的籬門，梅清漣乍見那白衣公子之麵，芳心便已暗許。是以那天，她斟了一盞清茶送於東平郡王，卻給那位白衣公子倒了一盞梅花陳釀……

“我第一次瞥見他的時候，也像你這麼呆呢！”梅清漣抿抿嘴，微帶失落隧道：“不過當時他實在太溫馨了，我連他的聲音也冇有聽到過。”

梅清漣淺笑，將手一揮，幾名青衣仆人在看台前擺下一張長桌並十九隻黑瓷碗，接著又抱來十九壇酒，將每一隻碗都斟滿。

白潁川道：“司天少監江越！”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梅花影過，一身雪狐裘的梅清漣遂帶著十餘名婢女步上高台，在世人麵前福了一福，緩緩抬開端來。

和王也早瞧見了他，淺笑著起家相迎，白潁川拱手見禮，抬高聲音道：“大寒天，冇想到兄長竟也有空來湊這場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