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茅舍中有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那是個農婦裝束的年青女人,胸前掛著個繈褓,內裡是個約莫週歲的嬰兒,睡得正酣,小臉紅撲撲,睡夢中還不時嚅嚅嘴,約莫是夢到吃奶,非常敬愛。
董曉悅聽了這解釋略微鬆了口氣,燕王殿下的殘魂脾氣一定和本人一樣,再說她和本尊也冇見過幾麵,又能有多深的體味呢?
這是拿我當小白鼠探路?董曉悅小人之心腸想。
四周還是烏黑一片。
這井本來就是掩人耳目用的,打得很淺,間隔空中不過五六米,陳四娘每天雷打不動地登山、上樹、倒吊,身材本質很過硬,悄悄鬆鬆爬出井口。
這話冇頭冇尾的,董曉悅一時冇明白他的意義。
光芒一刹時灌了出去,董曉悅不由覷起了眼睛。
不出幾步路,子柔俄然勒住韁繩,董曉悅不明就裡跟著停了下來:“如何了,公子?”
看向董曉悅的眼神卻有些驚奇。
子柔撲哧一聲笑道:“我逗娘子頑的。殺那些下人是不得已,他們名為奴婢,實在是我兄長派來監督我的,如果叫他們發明隧道的事,我們便插翅難飛了。”
子柔悄悄抽了抽鼻子:“帶點苦味。”
山道很窄,大部分時候他們隻能牽著馬步行,兩人走了一個多時候,停下來稍作休整。
子柔也不向她解釋董曉悅的身份,衝她悄悄一點頭:“馬匹和行設備好了麼?我們馬上便要出發。”
隧道本就陰暗狹小,他這一抽彷彿把氧氣都吸光了,董曉悅幾近喘不過氣:“是嗎?我一鼻子魚腥味,甚麼也聞不出來。”
一派安好平和,不像有追兵的模樣。
折返回屋裡,子柔也撂下了碗筷,起家道:“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農婦趕快道:“奴家帶娘子去。”
董曉悅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子柔指了指沿井壁垂下的粗麻繩:“陳娘子先請。”
子柔還在斯斯文文地和粗硬的雞肉作鬥爭,對她道:“有勞。”
子柔靠在馬身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忙活,悠悠道:“倒是第一回見到如此宅心仁厚的刺客。”
董曉悅看了看掛在馬脖子上的行囊:“冇忘甚麼啊。”
農婦像是得了天大的恩遇,快步走到鍋台邊,把預備好了溫在鍋裡的飯食端了出來。
董曉悅甩了甩生硬酸脹的腿腳,翻開水囊喝了一口,又往磨破紅腫的手心澆了點涼水,火辣辣的感受略有減緩。
她怕暴露馬腳,隻得裝出不覺得意的模樣:“公子既然想取她性命,又為甚麼送她黃金?”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想到他臨行前以黃金相贈,又溫言話彆,乃至還悄悄撫了撫那熟睡嬰兒的臉頰,一股徹骨的寒意頓時從心底滿盈至滿身。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子柔停了下來:“到了。”
子柔聽她喘氣越來越短促,安撫道:“陳娘子再忍耐半晌,出口就在火線不遠處。”
董曉悅點點頭,拿起筷子,不過她內心有事,冇甚麼胃口,那飯菜又做得粗糙寡淡,她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您慢用,我先去瞧瞧馬和行裝。”
董曉悅這才覺悟,分開農婦家時,他問她忘了甚麼,本來是表示她殺人滅口。
長時候保持四肢著地的姿式很累,嘮嗑隻會無謂地耗損體力,子柔也不再吭聲,兩人相安無事地埋頭匍匐,也不知過了多久,董曉悅胳膊痠痛,手心和膝蓋火辣辣地疼,估計搓掉了不止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