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偏頭一看,好一個頂風矗立的翩翩少年郎,俄然就心生波紋,一絲紅霞悄悄爬上了雙頰,羞而澀之,話也說不得,便學了他的樣,轉目撲簾遍野的蒼梧勁鬆。
“鄙人也是一肚子獵奇,深思女人為何不說話。”
吳貴老婆抽抽噠噠地說:“請了隔壁張婆子照顧,我給小爺打熱水去。”說罷恭恭敬敬退開,自去繁忙。
女子見過很多那些不知所謂的“少俠”,一個個都是豪氣乾雲,深怕彆人不知他胸懷似海,頂天登時普通。覺得這陸白也會如此,卻不料等來個如此答覆,訝道:“瞧你淡然若定的模樣,可不像是感覺「莽撞」之人,莫不是對付我?”
澈如澄水的眼眸緩緩看過來,女子點頭道:“錯非有江湖俠誌,為何故文弱之身,先諷人於坊市,再衝撞於集鎮?你的武功是入了山莊才學的吧,就敢頂撞你惹不起的武師,不要命了麼?”
陸白見她秋水盈盈,眼波曼妙,不知轉著甚麼動機,也不敢再說話,更不敢細細看她,把目光丟去了滿山的雲蒸霞蔚,負手卓立,聽熏倚風,一時翩然蕭灑。
待光臨工連續去了藥圃,陸白迎來一名大出料想的客人,竟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公子”。現在她規複了女裝,一身淡紫色衣裙,佩玉結絛,婀娜玉立,飄飄如仙女下凡。陸白見她輕眉如柳,杏眸含情,瓊鼻下朱絳淡抹,不由得心下一震,已是看得癡了。
“怎不說話?”
兩兄弟雖癡頑,也不是不能處理。隻要能給他們洗練經脈,開了穴竅,癡頑或許比那些自發得聰明之人更能有恒心,更能堆集。若到當時,牛祿還不能內聚真氣,那就是他的運氣了。至於張二趙堂兩人,即便配齊洗練經脈的藥,陸白也不籌算給他們用。他們與牛家兄弟不一樣,陸白所擔的乾係實在太大。
超卓人物必有超卓之姿,想到張二說的,那浣花劍派的慕容賜,風騷蕭灑,玉樹臨風,恰是所為迎親而來。他陸白一介孤兒,技藝寒微,即使心生敬慕之苦澀,也不過徒有羨魚情,罷了!
陸白心中一震,這飛霞山莊二位莊主,可不就是姓寒!他那冒昧的神采,卻似擾了寒青雪的情致。便見她一絲苦味藏於笑靨,悄悄道:“露從徹夜白,這陸字,壞了意境!該低頭時,陸管事切不成再魯莽。”言罷霞飛雙頰,真氣迤迤然流轉,腳下一踩,發揮輕功飄去。
天上之人,原不是我該想的……
陸白聽女子雖溫文爾雅的說話,實則不知不覺間口氣不小,又想到阿誰陪侍的霸道女,能讓慕容賜客氣一聲“鈴女人”,那麵前此女身份定然超卓,對她不由起了防備之心,摸索道:“哦?鄙人並不敢對付女人,隻以為山莊端方森嚴,事事有法可依,固然後怕,卻也不至於當即就捲鋪蓋啦。”
女子見他目不轉睛,微微蹙眉,彆轉了臉輕聲道:“陸管事隨我渙散步。”不等陸白承諾,自回身盈盈款款,朝僻靜處行去。
女子抿嘴輕笑,道:“本覺得陸管事乃少年壺公,不想卻懷有江湖之誌,倒讓人小瞧了。”
陸白突然回神,深深凝去一眼,道:“敢問女人芳名。”
陸白拾步追在前麵,一起不見女子說話。山道空靈,鳥語花香下,更顯得喧鬨。行至一處小亭,放眼下去,薄霧輕煙,空穀蒙紗,滿山的翠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