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質駑鈍?”杜若海發笑道:“你根骨奇絕,當得上天賦異稟,更何況以毒開竅,感官遠勝平常妙手,隻怕比之當年隱為天下第一的四海堡堡主也不遑多讓。”
台前單有一個蒲團。一肥胖長鬚老者緊眉閉目,盤坐在蒲團上,嘴裡唸唸有詞。
“徒兒以為,那是江湖上的謬傳!師尊雖不喜交友外人,三十年來遠避西川邊疆,但於涼水鎮上修橋鋪路,施粥舍米,救活無數百姓,鎮上都稱師尊為大善人。徒兒本是孤兒,為師尊所救,於徒兒心中,師尊便是君子。”
不半晌,老者臉孔痛苦,俄然吐出一口血來。他長歎一聲,收功起家,滿目陰狠地自言道:“二十年了,終是功虧一簣!這二十年來,不知費去多少靈草毒藥,那小子早該百毒不侵,莫非當真缺不得那至陰至陽的冰火二草?”
杜若海穿州過府,不知偷去多少嬰孩,卻沾毒立斃。直至歸程中碰上一名待產的山野村婦。此婦端倪倒好,卻冇個家人,杜若海嘲笑,猜她不過是個偷人的賤婢。察看數日,村婦出產後強忍著衰弱的身子,謹慎照顧孩兒,果不見任何人來幫她。杜若海心下倒有些佩服,待村婦出門,他現身出來,內勁輕吐,在嬰孩背上緩緩渡去一絲毒素。又過數日,嬰孩竟還活著,杜若海大喜,當即偷走此嬰孩,敬婦人固執,冇有脫手殺她,給她留下上千兩銀票。
陸白立時跪下,叩道:“冇有師尊,徒兒早死在路邊,徒兒甘心……”
“那天下第一莊飛霞山莊上任莊主與我有深仇大恨,而挽救反噬的玄陰草,卻在他們手上……”
“那……徒兒不明白。”
老者本是縱橫江湖數十載的第一等大魔頭,內力高絕,一身毒功更是罕見對抗,人稱存亡判官的杜若海。三十年前,佛門魁首,懸空寺方丈釋厄難邀集天下頂尖的妙手聚於懸空山顛,參議存亡鼎的措置。傳說此鼎為神仙之物,上一個仆人,乃是百年前江湖第一妙手羲合隱士。據傳羲合隱士得此鼎後,當即歸隱參悟,十年堪破存亡,於深山峭壁處成仙飛昇。
杜若海擺擺手,禁止他說下去,又道:“自你懂事,為師便說與了你,自不是坦白的意義。隻是枯骨神功的隱患比預猜中大……現下反噬已至,而為師又勢不能江湖露麵……”
重傷的杜若海易容逃至一處邊疆小鎮旁的深山,以一個天然洞窟作諱飾,斥地出一個洞府來,日夜參詳此鼎。一晃十年,終究讓他悟出門道,此鼎為古時道家寶貝,鼎身的九幅圖實則是道家練氣圖。之前他還覺得此九圖是世俗羽士亂來人的子虛煉氣的玩意,參悟透時,才知需求鼎爐作引,以煉其血。鼎爐必是重生兒,每日以鼎身所載希奇草藥熬水浸泡,二十年火線可融會毒血,以證大道。
“這……”陸白埋首道:“許是徒兒資質駑鈍……”
獨一的缺憾,是少了鼎上兩味草藥,一是至冰至寒,一是至熱至陽。當今江湖,最是兩極屬性的草藥有,名曰烈陽花、玄陰草。烈陽花無蹤,玄陰草倒是有端倪,被譽為天下第一莊的飛霞山莊就有。可他那敢現身江湖,淺顯州府集鎮倒無妨,凡人識不破他的易容術,要去到妙手雲集的江湖門派,隻怕很難混得疇昔。
傳說真假非論,此鼎現世,必然會引發一番腥風血雨,無數心存念想的江湖人削尖了腦袋想要獲得它,江湖恩仇,由此漫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