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分歧之處，又比如說，他們二人雖皆屬少年崛起的豪傑，各乃技藝超群之輩，可一脫手便可知其氣勢實乃大相徑庭。

一來因如有萬一環境，城內叛黨第一搜刮處，必為城內大小旅店堆棧中近期方新入的住客——屆時欲要遁藏還得扛著兩轉動指數為零的傷員，底子甚難逃遁，還是另尋個低調之所待機穩妥。

(一九六二)

窗沿上白玉堂那新月白的髮帶壓著烏絲順風微動，因弓起腳而撐起的袍擺也被風吹送地模糊閒逛。

總之事發的當時，實在是在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天高雲遠，窗外秋蟬高鳴，吟得高亢且恣放。

他們豈不如同這有宋一代閃爍的星宿？塵煙浪雨中的劫頓從掩不住他們的光彩，猜疑痛苦必也催不彎他們傲然的背脊。他們目中之人間世，縱有諸多詭譎刁滑或波瀾，可想必該有更多纖細的誇姣。

二來，也是主因當時展昭一身的傷勢，實不宜再冒然勉強挪動得好。

……誰說他與展昭之間，或許不恰是以此種體例，在交換交誼的呢？

隻見當時的展昭一腿盤收一腿弓立，手隨便放在那屈起的膝上抵坐著，一招牌的背脊，縱是在這般隨性的姿勢下，仍舊保持得直挺。而白玉堂便在他天涯邊的旁側，也不管顧本身身上穿的是最易感染臟汙的白袍子，大喇喇地將雙手交迭在腦後，抬頭躺倒在盤石之上，朝空翹著他那一雙苗條得令人忿的二郎腿，半闔半開著視線，在聽展昭說話。

初見時他揮的是冷厲無情的刀鋒，言語中挾伴的是砭骨傷人的敵意……相較下厥後的這些事兒，隻不過是小打小鬨罷了。他的刀鋒上早再無針鋒相對的寒意，取而代之的，約莫不過是一種近似於狂肆而歌的交換體例罷了罷。

從這間房的視窗向外可瞥見小院邊的一儲物間，裡頭塞的是包大人他們一大朝晨綁架返來的魏登與其保鑣保護等人。當時這些人在花樓表裡被暴力敲昏以後，又被公孫先生更加下了強效的昏倒藥，乃至為保險起見，更多給了一重包管軟筋封內力的江湖藥，包準他們便是提早復甦了，那也拚死都擠不出半點內力來拚搏，更彆說他們早被捆得像簍新奇登陸的大閘蟹一樣，便是想掙個肢體自在都等閒不是件輕易的差事。

若喻作筆墨，展昭此人，便是一幅端方慢書的正楷、一帖顏公筆下的複興頌：剛正剛穩、帶有魏碑拙仆雄渾的風采。如日月之明堂、若金石之彌堅，筆筆劃劃之間，光亮磊落，浩然正氣賦於無形。

武進縣查贓官追強盜、冒牌李雲現身開封時幫手追蹤其翅膀、姑蘇城捐軀色相下海誘捕色魔……另有，纔在不久之前，一傳聞展昭涉險，便當即義無反顧地單身一起追到了此座襄州城來。

實不相瞞，實在我等亦想，隻是我等也有苦處。

或許有太短瞬的稱羨，隻是終歸，離不開本身所擇之道罷。

他最有定見的人一貫是展昭、最感興趣的人是展昭，可表現出來最體貼的人，豈不一樣也是展昭？

記得過往曾有一回錯過白玉堂剛拜訪汴梁時，第一趟過來開封府找展昭打號召兼乾架的時候；待稍晚進府後才傳聞，啟事好久未見，他與展昭二人暢快淋漓地打完一場大架今後，竟便趁著府裡可貴的餘暇，拐帶走展昭，兩人一齊跑去城郊的某座山上吃酒談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