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貔本日訓教完了,我和憐兒便各自回了房。前腳進房,後腳就有服侍的丫頭受命出去替我沐浴換衣,穿上那件傳說中的太古胸衣。不是蓋的,阿誰胸衣穿在身上真不必現現在的那些蕾絲花邊的玩意,光是那20根鯨骨就夠我的內臟對於的了。
"嫣兒,你長憐兒一歲,你先說。"
莊貔本日上身穿攢著雙色金色的豔桃紅色的斜襟小夾襖,領口袖口各用仔兔絨毛攏了一圈。下身為新月白的錦羅裙,中腰用一根與上身同色的絲帶鬆鬆地束著。一頭烏亮的秀絲在頭頂攏成旗髻,金簪珠玉齊聚於上,跟著笑也不住的震顫。
本想這一世剛巧穿到一戶官宦人家,雖額娘早殤,畢竟額父寵溺,未曾遭此大罪。不想時過境遷,流落青樓,竟仍躲不過這般劫數。
纏足?不是吧?!在我對這個名詞的瞭解中,纏足無異於殘足,即便是十歲以內的女孩兒去纏這玩意,都會痛得呼天搶地的,更何況我一天足了二十幾年的當代女性?曾經在報紙上還看到如許一篇報導。
憐兒本來非常閒適,正坐在高凳上肆意閒逛著雙腳,目睹那女人出去,馬上從凳子上跳下來,站到我的身側向莊貔道萬福。
憐兒有些驚駭,怯怯地向後退了兩步。
莊貔臉上先前的和顏悅色一下子就被這抹陰霾吹散得無影無蹤,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倆。
"左邊的這首出自李清照,但這詞的出處並不是重點,我隻想讓你們看到的是它的第一句,‘素約小腰身‘便可。我這開的是青樓,既是青樓,自是有青樓的一整套端方。而論端方中,首當其衝的便是這束腰和纏足,換言而之,既然要賣,就必然要有賣相。水桶腰身的粗鄙婆娘,滿大街都是,以是男人奇怪就奇怪的是那類柳腰細擺的小腰身。正巧呢,前幾日,我南夷的一個愛好四周遊走的兄弟,從番邦帶回了一批束腰,你們正趕上用得著,我就給你們帶來了。"
自此,莊貔的那點花花腸子,我倒是瞧了個通透,拋開大要上的美妙非論。束腰,必然氣短,女子的身子骨本身就比男人荏弱,再加上氣短,怕是此後連說話都得輕聲細氣的了,更彆說縛雞之力。而纏足,導致腳上的骨頭緊縮變形,腳觸底麵積小了,天然站立不穩,即便趕上個不情不肯的主,逃脫起來,怕是都成困難。
莊貔將陰冷的目光刺向我,語氣裡多了不容商討的成分。
雲南六一村的吳楊氏老太太如許回想她的纏腳的經曆:她母親用織布機上的"射通",橫墊在她的腳腰下,讓腳腰凸起。然後,裹紮起來,逼她走路。漸漸的,腳腰被"射通"凸斷了。她是以一個多月不能下床走路。固然腳腰折斷了,但她的腳仍然癡肥丟臉。她母親又唸叨:你這雙男人腳,如何還不爛?她奶奶也說:難爛了,該利用體例了。因而,她母親在她奶奶的指導下,找來半個瓷碗,砸成碎片,放在她的腳底、腳腰、腳麵上,再用纏足布包裹起來,套上小鞋,讓她下地行動。她的腳被劃破了,血跡從纏足布中滲入出來,變黑,發腥,發臭。她常常疼得神采慘白,精力恍忽,體嚴峻減。
"鬚生閒事擔擱,害女兒們在此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