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衣之事一出,杜貔馬上在我的東臨閣院裡院外加派了人手,一日24個時候不時有人當值,門禁比之先前愈發森嚴了。不得已,翻牆越瓦之事,邇來我收斂了很多,也不曉得窟內杜貅的吃食可還夠維繫。日日心頭掛念著,不知不覺中描述竟輕減了很多。
窟內非常溫馨,輕車熟路地旋動窟壁上的構造,藏放寒冰床的窟穴還是藍光搖擺,循著亮光我連呼了好幾聲徒弟,內裡都不見有人回聲。糟糕的預感愈發激烈,我忙棄下吃食的包裹,抬腿便向窟外衝去,不想剛衝出幾步便遭受了窟外而來的幾名彪形大漢,同凡是外間的那些個龜奴分歧,麵前的四個,各個內力高強,想逃的概率幾近為零。
好不輕易地摸近屍伏窟,一陣風沙掠過,林中的樹葉簌簌地刮旋而下,而有幾片乾勁正盛的猛地砸在我麵門上,有可疑的黑影遁逸而去,枝頭寒鴉群起撲騰著翅膀衝向上方那一抹魅惑的赤色下弦月。
最壞的成果既已呈現,內心反倒是放下了,我放棄了逃遁而去的動機,回身踏進身後甚為寒涼的窟穴。寒冰床上空無一人,杜貔貌似不經意地用手指摩挲著用寒冰做的冰麵,指甲所過之處鮮明留下一道道深深地劃痕。而憐兒正伺立一旁,臉上放肆著幸災樂禍之色。
旬日之期的花魁之選,杜貔果然以這些日來所進銀兩做數,我和憐兒所決之高低,她心底已然有了決計。
我滅了亮光,在房內換上一套徒弟疇前的墨色緊身小衫,將自個高低包裹了個嚴實,又從床下摸出這幾日來早就備下的吃食包裹,囊在肩上便待出去。
這捂市亦不能捂得太久,市道上又會跳出彆家花苑女人,將我留下的印記取而代之。是日,巳時,繁忙了一夜的女人方纔睡眼惺忪地披上薄紗,便被杜貔召來花廳,宣佈次日便是我作為新任花魁正式在依月樓掛牌接客之日,聽到內容的那一刻,各種糅雜著羨豔、仇恨、妒忌、挑釁、仇恨等等的龐大目光掃向我的麵上。
隻是這一來為了捂市抬價,乘著這澎湃的勢頭猖獗地舉高我身價的籌馬;二來也照顧著憐兒落第的情感,畢竟憐兒連日來為其所進之銀兩與頭牌之間差之毫厘。這遲遲才未對外公示。
我心下大駭,這樓內的樁樁件件,卻還是瞞不過她的眼線。
來到院內,飛身上簷,沿著簷瓦一陣奔馳,耳邊送來獵獵風響。此季正值霜降骨氣,瓦簷邊沿極儘濕滑,略不留意,便可待滑梁而下驚醒這一院子的夢中人。
那名當值心下裡猜疑,便推醒火伴,一同進屋察看。而我早已斂了身形,越窗而出,來到屋外,濡濕了絹紙做的窗格,一陣異香飄過,兩名當值齊齊癱倒下來。
"嫣兒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要出去呢?"
莫非有人曉得了我的行跡?我心頭一驚。異像凡生,徹夜必然有不凡之事產生,周身瑟瑟而寒,心下流移,恐怕必然不是甚麼吉利之事。此地實乃不便久留,我決定將吃食遞與窟中的徒弟後速速回房。
而憐兒,除了偶爾出見杜貔在廳堂之上遇著,院裡便再無緣得見,而每回遇著,麵上也是淡淡的,看不出甚麼喜怒。不曉得頭牌之事杜貔與她是做何交代的?起碼那眸子裡已斂去了淩厲的鋒芒。
子時,夜深人靜,更漏聲聲,中天月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