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袖口胡亂地抹了抹嘴角殘留下的水漬,亟亟一個踉蹌,身子軟軟地跌坐在珠玉小巧的妝台前。
‘朱老爺,您快瞧瞧看,朱鳳娘我這回給您物色的女人,姿容可合適您老夢中人摸樣?‘
‘嫣兒女人怕是有所不知,這裡是距辛集鎮五裡地的朱家村,而朱老爺便是這村裡的族長,族裡有一半以上的人要靠著朱老爺用飯,傳聞朱家的銀子扔進村外的那條綠水河裡,就連河水都能暴漲兩尺。隻可惜朱家雖是大戶,子息卻一向薄弱的很,五代單傳,待傳到朱老爺這,膝下竟後代無出,自前年正室不幸身染惡疾歿了後,小妾們也偷拿著朱家的銀子跟各自的相好紛繁跑掉了,目睹朱家式微,朱家村就要跟著式微下來,眾族人憂心如焚。幸虧前日,渾渾噩噩半死不活地在床上拖了半年多的朱老爺俄然開口發話了,說是有仙家托夢與他,說是他當代便是這叟受命命格,須得以耋耄之年赴豆蔻之約,無後的災害方得化解。而堂口的妙算姚神婆也按照朱老爺的夢境,推算出了豆蔻之人的大吉方位,我照著方位一起尋去,連續幾個都不是朱老爺夢中所見女人之麵貌。正一籌莫展之時,辛集鎮上的競渡龍舟會上竟讓我撞見了女人,乾脆將女人帶回,不想正合朱老爺的情意,到頭來竟也不枉鳳娘我這段光陰白忙一場。‘說完亢長的一段話,她神采一鬆。
‘事已至此,怕是由不得你!‘朱鳳娘下巴微揚,鋒利地目光似利劍般直直地穿透過來。定定地諦視了我幾秒後,她不再多說甚麼,掉轉腳尖直直地走了出去。門外旋即傳來她叮嚀仆人細心將我把守起來的囑托。
這麼想來,心下拿了主張。
‘那如果我不肯意呢?‘
靠著腰肢扭動的力量我將捆綁在一處的雙腿向右挪動了兩公分,又仿效河裡小蝦儘力做了幾輪收縮伸展活動,待經脈伸展開後,瞅準最靠近的一隻紫檀圓木凳,眼睛一閉,雙腿歸併奮力向其蹬去。
初六,晨露微起之時,朱鳳娘便著一身喜娘打扮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臨時把守我的彆苑。料準我必當不肯乖乖就範,索性命人迫我嚥下一顆餵過毒的罌蓮子並賜與警告:倘若本日我肯遂了她的意,待送入洞房後,解藥她自會放入合衾酒中命人替我送去。如若不然,休怪她無端端將嫁娶紅事情成發喪白事!
‘女人如何稱呼?‘
朱鳳孃的一番話,直聽得我花容暗澹,貝齒輕頜,心下膽怯一片。
屋外有人排闥而入,我抬眼看疇昔,恰是將我擄來這裡的那位婦人。我猶記得她昨日在販子街頭穿的就是這身藕荷色的窄袖衣裙,盤起的寶塔髻上未見過量的髮飾,隻在一側斜攢了根蝶戲牡丹的碧玉簪。卸除黑紗的她,雖是半老徐娘一枚,卻也彆有幾分風味。
舞獅隊沿著山坡一起騰挪跌宕地耍著,糾集眾父老鄉親獵奇目光的同時,也帶我遠遠地甩開了身後那兩名舌毒倨傲的男人。
我儘力從地上坐直身子,試著轉了轉痠麻不已的手腕,無法雙手被人反剪地綁在身後的圓桌腿上,涓滴轉動不得。就連嘴巴也著了塊豐富的綢布被緊緊塞堵住,我不甘心腸張了張嘴,僅收回了近似小貓咪的低嗚聲,而牽動的嘴角卻因長時候缺水豁拉出好大一道裂口。濃稠的血腥氣淫溢過來,神態仿若規複了一絲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