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聞聲而入，一手將桌上的掐絲綴花金鑲碧璽燭台點亮。甫一見情狀便知是夢魘了，忙從壺中倒出一碗熱茶，捧在手裡喂與我喝下。

‘小主休要煩心，您想啊您是第一次做額娘，可皇上卻並非第一次做阿瑪啊！先前膝下早誕育了幾位格格，皇上必是曉得這有身之人前幾個月的辛苦首要，如果冒然行房事，這對您和肚裡的胎兒極其倒黴，兼有滑胎之險。以是，為製止見到您，引發不需求的慾念，乾脆挑選啞忍不見也是能夠瞭解的。非論疇前還是此後，我家小主後宮當中獨寵優渥的職位必是誰也擺盪不得的。皇上呢，又是個心機細緻之人，怕是籍著此種體例向小主剖明埋頭的心跡，亦未可知呢！‘靈兒托著腮，淺笑地欣喜道。

我似是聽著她的話，腦筋裡卻還是迷迷怔怔的，浮動的思路總也落不到個實處。

想了想，又兀自說道。

‘如何的惡夢，竟致小主驚懼若此？‘

我略鬆了一口氣，含笑地打量確認著方纔一番曆經情事的欣喜之詞是出自麵前這張有著稚嫩的二八姿容的少女之口。

我扯過湘繡著曇花的羽絲被角，黛眉輕凝，幽歎出聲。

‘本來用絲帶編結製成的掛繩早已分散了，你幫本宮重結一個新的吧！‘

玄色的天空，玄色的叢林，玄色的夜鷹。

但，河中的水倒是紅色的。

無數血肉恍惚的身形在水下掙紮著向我伸脫手來。

‘小主須得明白。男人有些設法。是女人總也瞭解不了的。幸虧成日裡湯汁羹水啥的都還按例往咱這裡送著，一日不竭，申明皇上他畢竟存著惦記小主的這份情意。更何況，皇上稱病不理睬嬪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竟連最有資格的懿貴妃近幾個月亦未敢踏近養心殿半步。小主直須寬解。不止咱一個，合宮皆如此，便是再公道不過的究竟了。‘

‘聽太病院的崔太醫說。這有了身子的人，成日裡多夢盜汗也是常有的事，唯有當事人本身放寬了心，才得克乏了去。‘

靈兒承諾著，取過針龕絲線便埋頭坐於床前製了起來。

我斂起黯然神傷的愁緒，儘量跳脫退避在靈兒的視野範圍以外，好不教她等閒瞧出來。隻輕聲叮嚀與她，將那隻喜鵲登梅的嫁妝為我取來。

淚水，落在淒厲哭泣著的北風裡，將洇濕的長髮沾吹舞得滿臉都是。

‘自打小主有了身孕，便與皇上再無緣得見，小主莫不是在為這事吃心麼？‘

她一臉獵奇的神采倒教我心頭一鬆。伸展了容顏，衝她點點頭。她領遭到我的默許，這才膽怯地伸手過來，放上我小腹細心而輕柔地摩挲著。

我麵色一凜，心下不由哀歎，這腹中的胎兒合該曉得那是他阿瑪為他額娘留下的獨一念想吧！剛纔邇來才讓她孃親如此的心境難安。也罷！起碼他讓他孃親曉得他是一個情深意重不忘親爹的孩兒。

‘彷彿冇有，也冇聽我們這的人提及過。怕是那獄卒得我們的東西本來就心虛，冇膽來了罷！抑或事多繁忙，渾忘了這事也是有能夠的。‘

我冇有迴應，清陌生輝，卻悄悄無波。

就在我籌算關合上嫁妝的一霎那，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似被某件鋒利的器物給劃到了，我複拉開那格抽屜，隻見那隻湖藍色的鎏金玉玨鳳簪被其他金飾壓著，一端橫翹在抽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