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酉時一到，便會有看管將兩盆餿臭的豆腐、黴爛的豆芽並些許殘羹冷飯遞放在木欄之下，凡是二話不說便打了迴轉。

說完，我踉蹌地捱到柱欄邊，死命地拍打起來。折騰了好一會，掌心碰得生疼，指節都快拍裂了，那些當差的夜裡卻全都睡得跟死豬似的，如何也不轉醒。

‘昨日之事，尚未查實，即便皇上那亦未宣旨拔除婉兒婕妤之位，婉兒現在隻是遭人讒諂，形同籠中之獸，總存有出去的希冀。如若到了那日，你有否思慮過？這看管的位置可否穩妥？內伺司那邊，彷彿也隻叫把守，至於把守中有任何差池，慎刑司那邊你可有幾條命去抵？再則……。‘

小個子看管綠豆粒大的眼睛裡精光一現，含混的睡意蕩然無存。

‘小主，奴婢無用，不但不能殫心竭慮地替小主分憂，還扳連小主……，不如碰死便罷，望請小主成全。‘

我昂首複又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四壁，而後，眸光流轉，隻緊緊地盯著麵前分散了珠釵、狼藉了髮髻，一襲囚衣素服的靈兒。

忙完這一遭，我有些吃不住力地倚著窗邊的牆壁癱坐下來。略加放鬆，便聽得窗外模糊傳來一陣樹枝劃過布靴的窸窣響動，側耳諦聽，除卻哭泣的風聲，卻又甚麼都冇有了。

靈兒見狀，俯身上前，趕緊從豁了口的瓷碗中，撥拉了些餿剩得不是那麼短長，勉強能入得口的吃食遞與我手上。

‘但是小主……。‘

靈兒直直地跪在了腳前，微揚起下顎，眸中含了一絲晶瑩。

‘甚麼都不必說，如許下去，景況隻能夠更糟，先弄點動響把看管給招來再說。‘

我用心安撫，卻也不能。先前好不輕易勉強落胃的一些吃食，一早便翻江倒海似的吐了個潔淨，最最關頭是胸口惶悶，頭痛心慌難受得緊。

‘適逢小主不見棄。才一起汲引奴婢到貼身婢女的這個位置，奴婢冇甚麼可說的。唯有經心極力地護著小主，服侍小主，把小主的榮辱當作本身的榮辱罷了。‘

騷動持續伸展，半柱香不到的工夫。便有一蓬著頭，趿拉著拖鞋，睡眼惺忪的小個子看管極不甘心腸朝我們這走來，可來到木欄外，卻又掩鼻逡巡不前。

而巴掌大的窗外，除了更深露重的寒氣，其他的，便甚麼也透不出去了。

如許的夜裡，烏沉沉的窗外，模糊風動，可唯獨鄙吝的倒是窗內的兩位女子，冇有一絲活動著的情願遊走出去。遮羞布簾前麵的靈兒，遙遙無期地長踞於便盆之上，因著不受控的肚子製造出的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烈的惡臭，臊得滿麵通紅，小臉急皺在一處，斷線珠子似的淚珠兒不住地往外流，完整一副將近受不住的不幸摸樣。

‘勿論小主信與不信，奴婢這裡且存著一番話隻說給小主一人聽。疇前在碎玉軒當差，奴婢不過隻是一名蝦等的值夜宮婢。因雙親過世得早，宮外舉目無親，宮內孤苦無依，經常遭碎玉軒那幫白叟欺辱，從無一人甘心站出來為奴婢主持公道。猶記得聽聞環兒歿了的那日，晚來風急的氣候，連帶著碎玉軒宮苑中的多色菊花亦被吹落了滿地的花瓣。奴婢正灑掃著，便有姑姑出去讓我放動手中的活計，隨她安排我去碧瑤苑當差。不想姻緣造化使然，這本來是她們多數人討厭的倒黴差事，卻使奴婢因禍得福，倒成全了奴婢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而來到碧瑤苑讓奴婢體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外間傳聞小主生性孤介、倨傲，滿是以訛傳訛，小主頂和順、溫厚的一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