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莊公聞王師將至,乃集諸大夫問計,群臣莫敢先應。正卿祭足曰:“天子親身將兵,責我不朝,名正言順。不如遣使賠罪,轉禍為福。”莊公怒曰:“王奪我政權,又加兵於我,三世勤王之績,付與東流。此番若不挫其銳氣,宗社難保。”高渠彌曰:“陳與鄭素睦,其助兵乃不得已也。蔡衛與我夙仇,必定效力。天子大怒自將,其鋒不成當,宜堅壁以待之,俟其意怠,或戰或和,能夠快意。”大夫公子元進曰:“以臣戰君,於理不直,宜速不宜遲也。臣雖鄙人,願獻一計。”莊公曰:“卿計如何?”子元曰:“王師既分為三,亦當為全軍以應之。擺佈二師,皆結方陣,以左軍當其右軍,以右軍當其左軍,主公自率中軍以當王。”莊公曰:“如此可必勝乎?”子元曰:“陳佗弑君新立,國人不順,勉從征調,其心必離。若令右軍先犯陳師,出其不料,必定奔竄。再令左軍徑奔蔡衛,蔡衛聞陳敗,亦將潰矣。然後合兵以攻王卒,萬無不堪。”莊公曰:“卿料敵如指掌,子封不死矣!”正商討間,疆吏報:“王師已至葛,三營聯絡不竭。”莊公曰:“但須破其一營,餘不敷破也。”乃使大夫曼伯,引一軍為右拒;使正卿祭足,引一軍為左拒;自領大將高渠彌、原繁、瑕叔盈、祝聃等,建“蝥弧”大旗於中軍。祭足進曰:“‘蝥弧’以是勝宋許也。‘奉天討罪’,以伐諸侯則可,以伐王則不成。”莊公曰:“寡人思不及此!”即命以大旆易之,仍使瑕叔盈執掌。其“蝥弧”置於武庫,自後不消。高渠彌曰:“臣觀周王,頗知兵法。今番交兵,不比平常,請為‘魚麗’之陣。”莊公曰:“‘魚麗陣’如何?”高渠彌曰:“甲車二十五乘為偏,甲士五報酬伍。每車一偏在前,彆用甲士五五二十五人隨後,塞其闕漏。車傷一人,伍即補之,有進無退。此陣法極堅極密,難敗易勝。”莊公曰:“善。”全軍將近葛,劄住營寨。
且說桓王辦理一番責鄭的說話,專待鄭君出頭打話,當陣訴說,以折其氣。鄭君雖佈陣,隻把住陣門,絕無動靜。桓王令人應戰,並無人應。將至午後,莊公度王卒已怠,教瑕叔盈把大旆麾動,擺佈二拒,一齊鳴鼓,鼓聲如雷,各各奮勇進步。且說曼伯殺入左軍,陳兵原無鬥誌,立即奔散,反將周兵打動。周公黑肩隔絕不住,大敗而走。再說祭足殺入右軍,隻看蔡衛燈號牴觸將去。二國不能抵當,各自覓路奔逃。虢公林父仗劍立於車前,束縛甲士:“如有亂動者斬!”祭足不敢逼。林父緩緩而退,不折一兵。再說桓王在中軍,聞敵營鼓聲震天,知是出戰,籌辦相持。隻見士卒紛繁私語,步隊早亂。本來瞥見潰兵,知擺佈二營有失,連中軍也立腳不住。卻被鄭兵如牆而進,祝聃在前,原繁在後,曼伯、祭足亦領得勝之兵,併力合攻。殺得車傾馬斃,將隕兵亡。桓王傳令速退,親身斷後,且戰且走。祝聃瞥見繡蓋之下,料是周王。儘著眼力覷真,一箭射去,正中周王左肩。幸裹甲堅厚,傷不甚重。祝聃催車進步,正在危急,卻得虢公林父前來救駕,與祝聃比武。原繁、曼伯一齊上前,各騁豪傑,忽聞鄭中軍鳴金甚急,遂各收軍。桓王引兵退三十裡下寨。周公黑肩亦至,訴稱:“陳人不肯用力,乃至於敗。”桓王赧然曰:“此朕用人不明之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