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誌_第4章 犬戎主大鬨鎬京周平王東遷洛邑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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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申侯回到京師,安排筵席,接待戎主。庫中寶玉,搬取一空,又斂聚金繒十車為贈,希冀他滿欲而歸。誰想戎主把殺幽王一件,自發得不世之功,人馬占有都城,整天喝酒作樂,絕無還軍返國之意。百姓皆歸怨申侯。申侯無可何如,乃寫密書三封,發人往三路諸侯處,約會勤王。那三路諸侯,北路晉侯姬仇,東路衛侯姬和,西路秦君嬴開。又遣人到鄭國,將鄭伯死難之事,報知世子掘突,教他起兵複仇。不在話下。

又隴西居士詠史詩曰:

多方圖笑掖庭中,烽火光搖粉黛紅。自絕諸侯猶似可,忍教鼎祚喪羌戎。

又有一絕,單道尹球等無一善終,可為奸臣之戒。詩雲:

申侯大排筵席,管待四路諸侯。隻見首席衛武公推箸而起,謂諸侯曰:“本日君亡國破,豈臣子喝酒之時耶?”世人齊聲拱立曰:“某等願受經驗。”武公曰:“國不成一日無君,今故太子在申,宜奉之以即王位。諸君覺得如何?”襄公曰:“君侯此言,文、武、成、康之靈也。”世子掘突曰:“小子身無寸功,迎立一事,願效微勞,以成先司徒之誌。”武公大喜,舉爵勞之。遂於席上草成表章,備下法駕。各國皆欲以兵互助。掘突曰:“原非赴敵,安用多徒?隻用本兵足矣。”申侯曰:“下國有車三百乘,願為指導。”次日,掘突遂往申國,迎太子宜臼為王。

話說申侯進表以後,有人在鎬京探信,聞知幽王命虢公為將,不日領兵伐申,星夜奔回,報知申侯。申侯大驚曰:“國小兵微,安能抵敵王師?”大夫呂章進曰:“天子無道,廢嫡立庶,忠良去位,萬民皆怨,此伶仃之勢也。今西戎兵力方強,與申國交界,主公速致書戎主,借兵向鎬,以救王後,需求天子傳位於故太子,此伊周之業也。語雲:‘先發製人’,機不成失。”申侯曰:“此言甚當。”遂備下金繒一車,遣人齎書與犬戎借兵,許以破鎬之日,府庫金帛,任憑搬取。戎主曰:“中國天子失政,申侯國舅,召我以誅無道,扶立東宮,此我誌也。”遂發戎兵一萬五千,分為三隊,右前鋒孛丁,左前鋒滿也速,戎主自將中軍。槍刀塞路,旌旆蔽空,申侯亦起本國之兵互助,浩浩大蕩,殺奔鎬京而來,出其不料,將王城環繞三匝,水泄不通。

話分兩端。再說申侯在城中聞知四國兵到,心中大喜。遂與小周公咺密議:“隻等攻城,這裡開門策應。”卻勸戎主先將寶貨金繒,差右前鋒孛丁分兵押送返國,以削其勢;又教左前鋒滿也速儘數領兵出城迎敵。犬戎主認作好話,一一服從。卻說滿也速營於東門以外,正與衛兵對壘,約好明日交兵。不期半夜以後,被衛兵劫入大寨。滿也速提刀上馬,急來迎敵。其奈戎兵四狼藉竄,雙拳兩臂,支撐不住,隻得一同馳驅。三路諸侯,號令攻城。俄然城門大開,三路軍馬一擁而入,毫無撐禦。此乃申侯之計也。戎主在夢中驚覺,跨著剗馬,徑出西城,隨身不數百人。又遇鄭世子掘突攔住廝戰。正在危急,卻得滿也速清算敗兵來到,混戰一場,方得脫身。掘突不敢窮追,入城與諸侯相見,恰好天氣大明。褒姒不及隨行,自縊而亡。胡曾先生有詩歎雲:

幽王未及閱軍,見勢頭不好,以小車載褒姒和伯服,開後宰門出走。司徒鄭伯友自後趕上,大呼:“吾王勿驚,臣當保駕。”出了北門,迤邐望驪山而去。途中又遇尹球來到,言:“犬戎燃燒宮室,劫掠庫藏,祭公已死於亂軍當中矣。”幽王心膽俱裂。鄭伯友再令舉烽,烽煙透入九霄,救兵還是不到。犬戎兵追至驪山之下,將驪宮團團圍住,口中隻叫:“休走了昏君!”幽王與褒姒唬做一堆,相對而泣。鄭伯友進曰:“事急矣!臣拚微命保駕,殺出重圍,竟投臣國,以圖後舉。”幽王曰:“朕不聽叔父之言,乃至於此。朕本日伉儷父子之命,俱付之叔父矣。”當下鄭伯教人至驪宮前,放起一把火來,以惑戎兵。自引幽王從宮後衝出。鄭伯手持長矛,搶先開路。尹球保著褒後母子,緊隨幽王以後。行未幾時,早有犬戎兵攔住,乃是小將古裡赤。鄭伯咬牙大怒,便接住交兵。戰不數合,一矛刺古裡赤於馬下。戎兵見鄭伯勇猛,一時驚散。約行半裡,背後喊聲又起,前鋒孛丁引大兵追來。鄭伯叫尹球保駕先行,親身斷後,且戰且走。卻被犬戎鐵騎橫衝,分為兩截。鄭伯困在垓心,全無懼怯,這根矛神出鬼冇,但搶先者無不動手。犬戎主教四周放箭,箭如雨點,不分玉石,不幸一國賢侯,本日死於萬鏃之下。左前鋒滿也速,早把幽王車仗擄住。犬戎主瞥見袞袍玉帶,知是幽王,就車中一刀砍死,並殺伯服。褒姒仙顏饒死,以輕車載之,帶歸氈帳取樂。尹球躲在車廂以內,亦被戎兵牽出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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