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澤民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笑:“我現在不過是階下之囚,還如何歸去?四弟,這類話你就不必再說了。二哥很感激你來看我,但我另有事兒要做呢,你歸去吧。”說罷竟顛了顛背上的竹簍,繞過郭釗持續往前路走。
曹澤民是放逐來的軍戶,與彆的軍戶住在一起。因地處偏僻,前提有限,隻能住樹皮搭的屋子。屋頂還漏雨。屋裡冇有床,隻要乾草堆。屋子正頂用石塊壘了個小小的火塘,燒著柴火,火塘上方吊著瓦罐。曹澤民看了看滿身濕透的師弟,心軟了,往瓦罐裡倒了些水,丟了些藥草下去,燒起湯來。又丟了塊乾巾給他,道:“快把濕衣裳換了吧,把穩著涼。我這是學的瑤民的方劑,還挺管用的,一會兒你喝一碗發發汗。”
曹澤民悲慘地笑了笑:“救更多的人?若照你的設法去做,恐怕要死更多的人吧?師母當年背棄了先帝與悼仁太子,扶助今上登基,現在又再背棄今上,落在世人眼中,成甚麼了?四弟,那張椅子誰愛坐,就讓他坐去吧,何必再造更多的孽?!”他站了起來,回身要往乾草堆的方向走,那邊是他的床鋪。
很久,曹澤民才歎了口氣:“說到底,當年我們會出錯,除了遭到天子與馮家的矇騙以外,心生私念也是一個首要啟事。實在我們都還年青,在處所上多曆練幾年,何嘗不是功德,可我們眼裡卻隻盯著朝中的職位,總感覺本身應當象先生還在時那樣,參與國度大事。因為不能進入中樞,便感覺本身遭到了打壓,乃至是以痛恨起悼仁太子……悼仁太子是先生經心教誨多年的弟子,說來也是我們的同門,若他真有甚麼不好之處,先生內心莫非還會不曉得麼?若他果然對先生有牢騷,乃至不吝動手暗害,先生目光如炬,莫非會毫無發覺?可先生卻從冇說過太子不好的話!是我們……錯信奸邪,將悼仁太子奉上了死路。轉頭想想,當時先帝已經病重,悼仁太子隨時都有能夠繼位,若他能順利即位的話,先生的抱負,先生的假想,都有機遇實現,那會是甚麼樣的風景?”他看向郭釗,目中含淚:“這統統,都叫我們這群不肖弟子毀了啊!”
郭釗張張口,又閉上了,捧著熱湯低頭不語。
曹澤民渾身一震,接著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落下,久久方纔再度展開眼睛:“師母在做甚麼?你們在做甚麼?!”貳心中俄然燃起了肝火:哪怕是象他一樣被放逐到偏僻之地。一輩子都冇法出頭也好,為甚麼,阿誰小師弟竟然會死在牢裡?!莫非就冇有一個火伴能保住他的性命嗎?!
郭釗仍舊沉默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幾名侍從盤腿坐在門邊,大氣都不敢出。屋中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