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要被肥肉擠得看不見的眼睛一亮，那癡肥婦人頓時來了精力：“火正門？火正門不是早就拆夥了了？另有東西奉上門？”

憤恨地將那塊隻要蠶豆大小的火石扔了出去，謝門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將鮮血直流的手指含在了口中吸吮著，彷彿想要用這體例來止血。但在半晌以後，謝門神卻又支起了身子，撿起了本身方纔扔出去的那塊蠶豆大小的火石，無可何如地在火鐮上打砸起來。

利落地承諾了一聲，相有豹推著架子車出了院門，直奔著珠市口兒大街上的糧食鋪子走去。

昂首看了看天，相有豹頓時嬉笑著朝納蘭說道：“還得說是師妹聰明賢惠！今後誰家裡如果娶了師妹當媳婦，那祖上必定是燒了高香了！”

還冇等相有豹說完，從院子裡已經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叫罵聲：“胡千裡，你個殺千刀的！今兒你如果不拿錢返來，你就甭想著進老孃這個門！老孃當年好歹也是八大衚衕女校書裡出了名的小頭牌，瞎了眼才嫁給你個逮黃鼠狼、抓耗子的主兒！這些年下來，甭說從你身上得一點好處，就連老孃那點隨身陪嫁都叫你敗了個精光......”

瞅了個空擋，相有豹抬手把備好的四十塊大洋塞到了佘有路的手裡，抬高了嗓門朝欣喜非常的佘有路說道：“佘師叔，這是我納師叔讓我給您二位的安家銀子，一人二十塊！我納師叔可還說了，如果還冇等火正門堂口放炮戳燈號那天，您二位就把這四十塊大洋扔進了賭場、押到了蛐蛐身上，那他可就要......”

冷靜地點了點頭，相有豹抬手抓起了一袋白麪，再順勢把一塊五花膘提在另一隻手中：“我這就給胡師叔您送進家去？”

惶急地紮煞著雙手，謝門神手足無措地看著相有豹送來的那一架子車東西，再扭頭看著草窩棚上已經被大風吹走的縷縷麥草，語無倫次地頓腳叫道：“這可......納師哥他仁義......我這窩棚，另有我媳婦......正病著呢，可經不得雨......經不得雨啊！”

話音剛落，從草窩棚裡鑽出來的一個半大女人已經哭叫著拽住了謝門神的褲腿：“爹呀......娘厥疇昔了，身上火炭似的，燙得嚇人！”

忙不迭地放下了手中的架子車，相有豹朝著姓謝的那條乾癟男人一抱拳：“胡師叔，納師叔讓我......”

微微側過清秀的臉龐，納蘭白了相有豹一眼：“大事你攬著，家裡邊的小事你也管著，你還能得不可了？！今兒刮的是小北風，院子裡不拾掇潔淨了，那樹葉子可就全刮井台子中間去了。下半晌再來一場雨，你樂意喝那透著爛葉子味兒的井水？”

纔剛走近那條小衚衕，一股黃皮子特有的腥膻氣味已經撲鼻而來。在昂首一看那小衚衕口那塊鏽跡斑斑的路牌，相有豹不由訝然發笑――這條小衚衕竟然真就叫黃皮子衚衕？！

拉著架子車緊走了幾步，相有豹與胡千裡走了個並肩，一手把著架子車的扶手，一手卻從腰間摸出了二十塊大洋，朝著身邊的胡千裡遞了疇昔：“這也是納師叔讓我給您送來的。”

也不知是趕巧還是偶合，姓佘的那兩兄弟哥哥叫佘有路，弟弟叫佘有道，在當年火正門裡服侍的也是蛇，捎帶手的還玩蛐蛐。因為兩兄弟天生好賭，手裡頭一向也冇存住幾個大子兒，到了跟納九爺相仿的年紀也都冇立室，兩兄弟一起住在一座大雜院裡拚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