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爺您吉利！這大早上的，羅爺您逗我呢不是？就我這麼個給人扛長活用飯的，啥時候還輪得著說上個媳婦？這不是今兒城裡有熱烈瞧，主家催巴著早點進城占個好座兒麼？”

可在今兒一大早，四九城表裡的幾扇城門，卻全都比昔日裡早了小半個時候四敞大開。雖說那些個挑著擔子進城的京郊農戶、推著小車的閒散小販還是躲不過城門前守著的軍警、稅丁盤問訛詐，可很多四輪或是兩輪的精美馬車倒是在城門表裡暢行無阻。有那車把式跟城門洞裡站著的軍警、稅丁混得臉熟，全都是扯開了嗓門相互打著號召：“狗不叼，今兒起這麼早進城，是去八大衚衕尋你媳婦不是？這可也太早了點兒，怕是你那媳婦床上還躺著一名呢吧？”

都還冇等那諢名狗不叼的車把式把驚得吐出來的舌頭縮歸去，大車上低垂著的豐富簾子已然重重一挑，坐在車裡頭的那位主家急赤白臉地一腳踹在了狗不叼屁股上：“還跟這兒胡唚甚麼呢？麻溜兒的奔城南牛馬市！今兒如果因為你瞧不上這場熱烈，本年年關你一個大子兒的人為也甭想拿，臘月二十八就給我捲鋪蓋滾蛋！”

擱在四九城裡，場麵上走著的爺們都把如許的嘴上豪傑賜了個名頭――侃爺！

狠狠嘬了幾口菸捲，熊爺掄直了胳膊伸了個懶腰：“這四九城裡戳杆子的人物裡邊，敢支應這場麵的倒也真有幾個。隻不過這四九城裡要辦成的事兒，向來就講究小我情場麵。這要不是爺跟老火正門當家的人物有友情，再加上段爺照顧著賞飯吃，這活兒且輪不著我們伸手發財呢！都不說旁的，就昨兒早晨在這牛馬市裡支應傢什質料的匠作行、拾掇場麵的伕役，你們幾個就冇少朝著人家伸手吧？”

哪怕是真碰上了豪橫的主兒，拿刀架在城門灌脖頸子上，想要讓死死攥著鑰匙的城門官翻開城門，城門官倒也不爭不吵、不急不慌，隻是揚著笑容把手一伸――馬軍衙門、步軍衙門、九門提督府、京畿尋城司，皇宮大內軍機處、虎符印信開鎖令，林林總總幾十處衙門都用過印的文書拿來，這才氣敞開了城門！

四扇鬥牛場上用得著的活柵欄門倒是老物件，經風見雨多少年下來，木料都發了黑、銅栓扣也都模糊泛了綠。可拿水一刷、用油一潤，有真明白的匠作行教員傅一眼就瞧得出來，這就是當年八大鐵帽子王裡邊的恭親王府使喚過的鬥牛傢什。鐵木裁出來的門扇、銅栓扣裡還摻了三成紫金，端莊能叫人曉得甚麼是繁華做派！

遠了的臨時非論，就說在大清國將近倒了秧子的時候，戊戌變法六君子在菜市口上斬首示眾，譚嗣同譚先生那兩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詩才一念出來，菜市口法場上喝采的動靜都將近震塌了紫禁城！

話音落下的當口，一塊大洋已然朝著神采多少有些丟臉的羅爺懷裡飛了疇昔，頓時讓羅爺眉花眼笑地策應起了話茬：“您客氣！就今兒四九城裡這份熱烈，少看一眼都缺了滋味！您打城門口疇昔以後甭走大道，順著酒糟衚衕抄個近道，該是誤不了您看這場熱烈！”

這天賦剛亮的工夫，有那來得早的四九城裡場麵上的人物，已然坐到了本身早早訂好的小隔間裡。估摸著是有人還記得暮年間看鬥牛場麵時候的端方，隨身官家捧著的一尺寬窄的紅漆大托盤上，滿滿鐺鐺裝著的滿是銀角子和大子兒，等的就是有出彩的場麵時看賞，讓手底下碎催呼喊著本家老爺的名頭字號朝鬥牛場子裡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