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從二進院子的旱池子上取過兩塊青磚，相有豹慢悠悠地走到了九猴兒身邊，朝著還是麵色如常的九猴兒呲牙笑道：“九猴兒爺，您還抗得住麼？”

洗潔淨了盆子，再重新打了一盆淨水放進了暖屋子裡，相有豹伸手拽了拽掛在三進院子門口的繩索。伴跟著一陣模糊可聞的鈴鐺聲，不過半晌的工夫，納九爺已經翻開了三進院子的大門。

新來的孩子差不離有二十來號人，渾身高低滿是虱子不說，好幾個身上還生了些獰暴虐瘡、爛得流膿滲血，那膿血都在破衣裳上麵結了痂！

差不離一個時候的工夫，那些個紮著倚馬樁架式的孩子全都已經渾身大汗，兩條腿抖的都跟篩糠也似，一雙胳膊更是顫抖得如同風中柳絮，但卻冇一小我開口叫苦，全都是死死咬著牙關，瞪圓了眸子子硬挺著。

順手把兩塊青磚放到了九猴兒的胳膊肘上，相有豹臉上笑容不改，倒是再不理睬九猴兒，隻是朝著其他較著將近撐不住的孩子叫道：“全都收了吧！都不準坐下、站著，繞著院子漸漸走著活活血脈！”

欣喜地一蹦老高，九猴兒撒腿就朝著頭進院子跑去。而另一個孩子也是一回身，衝著在二進院子裡灑掃的孩子叫道：“手裡頭都敏捷點兒，師兄要教我們工夫了！”

也就因為這謹慎翼翼，幾近冇個孩子眼裡頭都有乾不完的活兒。這邊擦完了傢什，那邊已經抓起了掃帚。差不離把院子裡的犄角旮旯都打掃潔淨了，立馬就衝進夥房裡清算起了茶碗茶壺。等得納九爺和其他幾位坐館的長輩醒來時，洗臉水是滾燙的，一碗釅茶端起來就能入口！

瞅了瞅九猴兒身後阿誰手中捧著茶碗的孩子，相有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伸手朝著九猴兒腦袋上一拍：“跟你師兄我就甭來這個了！我們是平輩兒，你要這麼一來，你讓掌門和諸位坐館的徒弟如何看我？”

照著納九爺的說話，哪怕是服侍祖宗，差不離也就隻能做成這個模樣了！

或許真是在年幼時練過些武行裡的根柢工夫，九猴兒的神采要比其他的孩子好了很多。似緊實鬆地站著倚馬樁的功架，一雙手擺出來的寒鴉鳧水架式也不見有涓滴的擺動。一呼一吸之間，更是由著身子順著呼吸的節拍悄悄聽著勁兒。看那架式，隻怕是再站個把時候也不是難事！

還不算是太冷的天兒，那間屋子內裡倒是生了好幾個大爐子。足有籮筐大的爐膛裡填著的都是門頭溝運來的大煤塊子，再用細細的煤沫子壓了火，讓全部爐子裡的煤塊隻能漸漸燃著，勻著透出來熱乎勁。

起家推開房門，相有豹還冇來得及伸個懶腰，門口站著的九猴兒已經捧著洗臉盆搶先號召道：“師兄早！洗臉水備得了，您......”

就這屋子，如果擱在四九城裡有見地的爺們眼裡，那準能一口就嚷嚷出來――這不是個暖屋子麼？往年那些王公貝勒府裡和城外的莊院裡，差不離都能有這麼個暖屋子，拿著蒔花種菜。十冬臘月的氣候，書房裡能擺上一盆牡丹，飯桌上還能瞥見生著疙瘩刺的嫩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