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厚厚的雪地裡一片狼籍,烏拉兵的屍身到處可見,殷紅的血和著泥濘白雪,景象多麼的慘烈!
若非肩上的大氅體溫猶存,我幾近覺得方纔的統統不過是我一時的幻覺。
“夠了,扈爾漢。”代善不溫不火的簡樸一句話,竟奇異的壓住了扈爾漢的火爆脾氣。
我又是衝動又是獵奇,忍不住爬上一駕馬車,高高的站立遠觀。
跟著他昂揚的話語,群起鼓勵喝彩。轉眼語畢,即有扈爾漢、費英東、楊古利等大將越眾而出,在代善麵前單膝點地,誓約:“吾等誓死儘忠!”這無疑是在燒滾的油鍋中加了一瓢水,油鍋瞬息間炸了!
我心有惻悸,雖不忍睹,但所到之處,無不屍橫遍野,滿目蒼夷。
我驚跳起來,慌亂應對:“是我。”倉促忙忙的撇下代善,從岩石後跑了出來。
少頃,建州班師回營,固然士卒狼狽,神情間難掩疲憊之態,但大家興趣勃發,滿麵歡笑。
阿丹珠停止了抽泣,一張梨花帶雨般純美的小臉上羞得通紅,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通報出難掩的高興。
我站在他們一大群人身後,正感進退難堪,忽聽有女子嚶嚶的抽泣聲逸出。扈爾漢大嗓門不耐的吼道:“大阿哥,不是我說你,此次幾乎好事……你至於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麼?若非二阿哥見機快,一刀砍了博克多的腦袋,你早被他們父子兩個聯手……”
當我聽到動靜,找到褚英營帳掀簾進入時,裡頭已經聚滿了人。每小我都是寡言少語,氛圍凝重得有些堵塞。褚英麵色慘白,隻是默不出聲的躺在毯子上,任由醫官療傷。
因而代善淡然叮嚀:“你先出去吧。”
冇走幾步,忽聽身後模糊有腳步聲追來,嚇得我從速貓腰躲到一塊岩石前麵。待到倉促的腳步聲垂垂走遠,我才籲歎口氣,漸漸直起腰。
回身欲走,卻出其不料砰地撞上一堵豐富的牆,再細心一看,那哪是堵牆?清楚是個黑乎乎的人影。我嚇得失聲尖叫,可冇等叫出聲來,唇上已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給捂住。
我焦心萬分的苦熬了一夜,到得天明時分,終究再也忍耐不住,偷偷溜出帳外,騎馬沿著江邊一起巡查。
沙沙的腳步聲俄然靠近:“是阿步麼?”
在這類情感高漲,軍心大振的鞭策下,建州兵卒竟然開端主動反擊,奮勇渡江。我眼瞅著火線殺聲震天,在滿目皚皚冰雪的六合裡,那樣的場景,仿若夢幻虛影……
隻見正紅主旗颯颯頂風飛舞,代善站在高處,揮手請安,朗聲高呼:“……阿瑪素善征討,今雖未至,然我兄弟二人領兵到此,爾眾毋得愁懼……烏拉貝勒布占泰暮年被我建州擒捉,鐵鎖繫頸,收而養之,免死而後助其遣歸主位。年時未久,布占泰其人還是,此人道命乃從我等手中釋出,何足為懼?爾勿以此兵為多,天佑我建州之威,淑勒貝勒英名夙著,此戰必勝……”
“這位是瓦爾喀策穆特赫貝勒家的小格格吧?”舒爾哈齊沉沉的開口,老成鋒利的眸光從我臉上漸漸滑過,“如果大阿哥當真喜好,便由我來保個媒,想來策穆特赫不至於不給我這份麵子……”
“阿誰胡達利真孬,他老子倒還算是條男人,可惜不及二阿哥……”
腳下的積雪收回咯吱咯吱的聲響,氛圍很冷,我凍得縮手縮腳,內心窩著的火氣倒是被凍得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