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韶華終逝,不再“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她一雙通透的眸子揚起來,月上枝頭一樣的潔白。
薑念隻垂眼打量,伸手卻不去接,而是在人手腕上捏一把。
她經心失職地扮演,男人也不絕望,溫溫回話:“都點清的,您再過目?”
老太爺卻不看字,隻望向她低垂的一雙眼。
“好了,把你的字放歸去吧。”
“請您過目。”
而她謄抄辛棄疾的詞,也終究到了最後一篇。
“可我這一輩子到了明天,走出去情願講是我門生的人,恐怕也就一個了。”
“都點過了嗎?”
終究聽人嘴裡說出這個名字,老太爺不知該說如有所覺,還是料想以外。
一時冇人回聲。
“去吧去吧。”
“不是的,”薑念說,“冇有共死,隻要同生。”
一個月疇昔是很快的,六月尾時,薑念想著邱老闆那批貨該掃尾了。
“他現在在京都,算是孤軍奮戰,時勢就要亂了。我怕單靠朝廷冇法保全他的家人,又恰好人在四周,因而就來了。”
“你是說,現在朝廷的人,也在四周?”
“你在做甚麼?”
薑念繞到後門,恰好趕上後廚的廚娘。
“看來今後,我要多一個門徒了。”
“欸,好。”
薑念怔了怔,隨後喜笑容開,在人跟前磕了一個頭。
“您一向在,給我我想要的。”
薑念聽她抱怨一通,靈敏地發覺到甚麼。
“那我歸去歇一會兒?”
沈老太爺不問她要如何做,隻是繞回書案後,對人講:“本日放你安息一日,你出去逛逛吧。”
“你來我沈家,究竟所為何事。”
彷彿是不肯這兩人僅限於此。
肯不肯收這個門生,沈老太爺也冇個後文,許是近幾日陰雨連天,他走路也開端拄拐。
這最後一首,薑念隻寫一遍,悄悄擱筆。
竹節狀的杖頭點地。
他說: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儘長江滾滾流。
“……真的?”
早該跟人坦誠的,她不急著辯白,身子縮起來些,避過那杖頭,將這拜師禮行完。
“要緊的不是他喊冇喊,”薑念說,“而是旁人都信他會喊,且傳播至今了。”
“誰說不是呢,家裡家裡冇個清淨,這邊……”她立即抬高聲音,“這邊這麼大一家子人,好幾十張嘴哦,後廚就我跟一個小丫頭。”
“不止,另有臨江王的人。”
薑念隻說:“您雖冇認,可我從冇端莊有過先生,在我內心,您早是我的先生了。”
見他苗條的指節曲起,纔回身道:“冇錯,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