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賠笑道:“你不怪我就好。”
那人身形高大,如雪天裡一株筆挺的青鬆;氅衣自肩頸處傾斜而下,灰鼠毛領之上一張麵孔通俗英挺,眉眼間冷峻難掩。
碧桃也是嘴快了,“女人?女人不就住在這兒……這,這裡的……”
薑念屈身站了會兒,很快腰痠背痛,因而乾脆大大咧咧抱著裙襬,蹲在了許明安身邊。
男人麵上閃現一陣失落,彷彿又在料想當中,是以反應不大。
“既是在此處紮根的,不如就種在這窗下吧。窗子朝南,采光也好。”
聽水軒有人歡樂有人悲,許明安渾渾噩噩回了東苑,小妹上來扯他衣角時,他彷彿才逼真地雙腳踩在了地上。
行至院門口,他體貼腸請人止步。
許明安也聽繼母說過,這薑女人被侯府認作義女,也頗恰當朝太傅,這位勉強算是義兄的大人青睞。
“是是是,”許二康也反應過來,“你若中了進士,咱許家可就風景了!到時候,讓你娘好好物色個媳婦給你!”
“女人有些事,叫我幫了個忙。”
方纔與人那點靠近,虛晃若南柯一夢。
“好,我必然悉心顧問。”
許明安見她躊躇不決,也跟著四下環望,終究指向窗下一塊空位。
“也不算甚麼事,”他眸光安靜,神采恭謹,極易叫人卸下心防,“就是想問問,薑女人的院子在那邊?”
“女人,哪來這麼多柿餅啊?你不是自小就不喜好這類黏糊糊的東西……”
薑念氣得拍她小臂,“瞧你那點出息!”
“許公子慢走。”
大話被戳穿得這麼快,薑念臉上也燙,抱著他的手支吾著:“我不是成心扯謊的。”
這嫩苗交給了薑念親身握著,許明安蹲下身,要在窗台底下挖個坑。
薑念立即點頭,“我不累,你可彆藐視我。再說哪有請人幫手,又把人扔在一邊的事理?”
“薑女人住這屋裡嗎?”
不問還好,一問碧桃就掉眼淚了,“我奉告她女人住這兒了。”
他忍不住沿著窗欞望出來,見這屋中陳列雖高雅,卻也略顯沉悶,不大像女人家的內室。
許明安隻來得及瞥一眼便倉猝回身,腦中剩一個動機迴旋。
她猛地邁出腳步,卻還是站不穩,吃緊急去扶牆。
男人求之不得,用身軀和傘麵替她避雨,垂眼等著。
薑念慎重遞過手中樹苗,看男人將它立起,又用新泥埋葬。
碧桃又想哭了,“女人,要不你還是打我吧。”
像是實在無話說時的酬酢,薑念隨口道:“我不住這裡,這是我義兄的院子。”
繪著山川的油紙傘在頭頂掩蔽了一片天,許明安也冇昂首,落鏟的行動慢了些,謹慎不叫汙泥感染女人杏黃的裙裾。
“我曉得,”男人嗓音安靜,“女人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