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炭火燒得正旺,項瑤畏寒,選的是離炭火盆比來的位置,身上著了石榴紅緙金絲雲錦緞扣身襖兒,髮髻鬆鬆綰就,襯得被熏紅潤的細緻麵龐愈發顯得嬌媚,聽了老夫人話回道,“我就是隨二哥出份力,那些個棉襖藥的,都是二哥自個掏的腰包。”
秦老夫人取了八寶瓔珞長命鎖替她戴上,下頭墜了精美小鈴鐺,跟著身子一動收回玲玲朗朗的動聽聲響,項幼寧還是小孩心性,就愛聽這聲音,笑得眉眼彎彎。
項青妤笑著走到他身邊,“你不是在陪我爹下棋麼?”
“這個你們拿著,我著工匠特地做的,底下刻了你們的名兒。”
“……”寥寥幾字,項瑤聽出袖手的意義,雖不刻薄卻甚得她心,遂帶著人往另一方向走了,大過年的,看項筠那臉也確是沮喪。
“傳聞宋將軍來了,湊個熱烈。”顧玄胤替她捋了捋散落下的髮絲,神情轉為和順,瞥見她護食般端著的那碟果脯,“愛吃我讓下人備點兒。”
宋弘璟嘶啞開口,烏黑雙眸一眨未眨地凝著她,流淌著異色,聲音裡附了一絲暗啞笑意。
年初二,夜裡下起瑞雪,堪堪停歇,陽光虛微,落在瓦上積白,映照出粼粼清光。街上散落著爆仗點過的碎屑,幾名穿戴厚厚紅襖子的孩童噠噠噠跑著,在太傅府門口嬉鬨,“將軍郎,美嬌娘,良緣天必定,應君不相忘……”
屋子裡一陣美意轟笑,項瑤退後一步,嗔了他一眼,轉回了秦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您給做主,她們都欺負我!”
宋弘璟俄然凝重了神采,項瑤不自發跟著慎重了起來,莫名忐忑,就聽他道,“這是我所有身家,娘子可要對我賣力啊。”
項瑤看著那鼓得過分的壓祟錢,眯著眼瞧他,這麼風雅?
話一落下,天空複又下起雪來,洋洋灑灑飄落池麵。宋弘璟睨著這一幕景,繃住臉上高深神采,好歹冇讓項瑤慚愧地找地縫藏起來,伸手替她將垂在肩後的帽子遮戴上,苗條手指不經意觸了下頷肌膚,二人俱是被激起纖細顫栗。
院落裡紅梅點點綻了枝頭,積著薄雪,自屋子裡傳出的聲聲笑語掩了雪落下的撲簌響兒。
正要踏入將軍府的男人快速頓了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冷峻臉龐頃刻溫和了線條,複進了門裡。
項瑤收回視野,就見後者神采冷酷地微一點頭,“過年,不吉利。”
“壓祟錢。”
“唔,確切,過了年就不是了。”宋弘璟繃著麵癱臉一本端莊地應道。
“如何這麼熱烈?”顧玄胤的身影亦是呈現在門口,瞥見杵著的宋弘璟,嘴角勾起戲虐笑意,“本來是準姑爺來了。”
項青妤鬨了個大紅臉,悄悄捶了他一下。
“阿瑤,在想甚麼?”
用過午膳,項瑤陪著宋弘璟在府裡逛逛消食,就這一出的還叫項青妤諷刺一回道是見了宋弘璟就不宅屋裡頭,也是,自打入冬後,項瑤恨不得也跟冬眠了似的,連邁出門檻兒都懶,也是怕凍的。
宋弘璟淡然咳嗽一聲,收回了手,無認識地摩挲了下另有殘存溫度的食指,隨即從懷裡摸出個剛正的紅紙包,瞧著豐富,擱在了她手裡。
一屋子濟濟,笑語晏晏。
項青妤原重視力還在項瑤二人身上,乍聽道那話,嘲笑著擱下,挨著他低低嘀咕,“我比來是不是太能吃了?”感受有點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