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座兒,項筠再忍不住微側過身子冷靜垂淚,方纔在這般大庭廣眾之下出醜,實在無了顏麵,特彆是在皇後和藺王麵前……項筠心中萬分酸澀委曲,不明白好端端地怎就惹了德妃不快,要這般整她。
項筠被嬤嬤攙扶起,掩了掩裙子磕出的破壞,緊抿著下唇點頭表示無礙,德妃點頭,讓人送她回了座兒。
顧玄曄是以攬著她的手收緊了稍許,“他日定不叫你再受這般委曲。”他喜好的人如此靈巧誇姣,實不該攪和在那些爭鬥中。
一炷香的時候為限,跟著香灰落儘,桂嬤嬤唱停,宮娥們二人一組服侍在檀木桌擺佈,順次舉起任世人閱覽。周將軍的孫女作了娟秀江山圖,然時候不及,掃尾略是倉猝,成了敗筆,正懊喪而立。刑部尚書之女隨了其父,一手筆跡瘦勁的瘦金體,運筆飄忽快速,至瘦而不失其肉,轉折處可較著見到藏鋒,露鋒等運轉提頓陳跡,在一眾書畫中相稱奇特。
顧玄曄聞言微是一愣,隨即閃過瞭然神采,抬手覆在她腦袋上輕撫,愈發顧恤。思及母後對項家……若再不說清楚怕是會壞了他的事。
“王爺……”項筠垂垂止住抽搭,淚珠猶掛,分外惹人垂憐,倒是搖了點頭,故作了固執。
世人正賞識之際,忽見數十隻胡蝶紛湧而入,翩然舞動,最後落在了安瑾的桌案鋪成的斑斕圖上,宣紙上百花齊放的盛景不止利誘了胡蝶,亦是冷傲了在坐的人。
“就算是,她不是也遭到經驗了麼。”項瑤收回視野,眉眼彎了稍許,淡淡道。
“是啊,還是太傅府的二女人呢,連個字兒都寫不好竟然敢出來獻醜。”
項瑤的目光不經意地溜過一圈兒,微微垂首,掩了唇畔不懷美意的笑容,項筠這回但是你自尋死路。
然下一瞬俄然爆出的鬨然聲突破了她的這份自傲。
項青妤聞言頓了一瞬,微是驚奇,看著項瑤挑了挑眉,似是意想不到。
項瑤莞爾,餘光瞥見劈麵席上不知何時空了個位,笑意裡染了幾分涼薄。
“……”
“這是個甚麼字兒,醜成這般也太叫人難認了。”
“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東風怨未開。”桂嬤嬤辨著紙上略是扭曲的字兒逐字唸了道,然一唸完視野便下認識地往德妃的方向悄悄溜去。
項筠悄悄回聲,隨後像是想起甚麼,低聲略是委曲躊躇道,“那字……是皇後孃娘賜給姐姐那塊墨錠,姐姐借我用了……”
“好一個不向東風怨未開,確是佳句,賞。”德妃轉回了視野,麵上伸展笑意,唯獨唇角牽起一抹冷峭弧度,衝著項筠招了招手。
顧玄曄心中熨帖,擁緊了人,享用半晌在一起的溫情。
陳皇後被戳中把柄,笑意一頓,點頭含笑結束了扳話,德妃亦是轉正了身子瞧了演出,掠過東席時露了冰冷眼神。
慌亂之餘忙往紙上看去,不知怎的,本來還好好的字兒變得歪歪扭扭了起來,在旁人作品的映托下的確慘不忍睹。項筠叫這一變故驚呆,直愣愣看著眼裡垂垂浮了水汽,本來就生得荏弱,這般姿勢,多了幾分我見猶憐,西席的群情聲稍止。
見他蹙眉憂思,項筠伸手撫上他的眉間,行動極是和順,“王爺是要做大事的,不必憂心筠兒,筠兒有王爺的心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