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朱沅自被抬入方家,雖心中委曲,還是恭謹守禮,從無半絲牢騷。
方家兄弟都是方母力親為的養大,未曾假人之手,是以對於母親的情分,非常深厚。
朱沅居高鄰下的看著他,刷的一聲,似以刀破開氛圍,刀身帶起一抹銀光,堪堪落在方榮恩項前。
纔將想著,卻見她走至屋角的青瓷大瓶旁,這大瓶公用來安排畫卷,朱沅伸手扒開幾卷畫軸,從瓶口中抽出了一把隱於此中的彎刀來,這彎刀有一尺來長,似一彎殘月,寒光湛湛。
朱沅笑:“若不是為了歡愉,那自是為了仇恨。”
他母親是個極其強勢有主張的婦人,方家高低一手把持,就是父親,亦要聽她定見。
朱沅也似出了一回神,才漸漸的道:“七個年初了,大伯不如妾記得清楚。初入方家那五年,妾真是守得非常艱苦啊。”說著感慨了一句:“背麵一起淪落至此,全拜大伯所賜……”
他後腦一下磕在地上,雖是隔著皮子,但本就暈眩,不免麵前一黑。
朱沅勾著嘴角,將刀往前一送,刀尖便刺入了方榮恩的項中,雖未破開喉嚨,也是一陣巨痛,血敏捷的湧了出來,將方榮恩身下的白皮子染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方榮恩跟著藥力漸發,已是不能出聲,隻是從喉中擠出嗬嗬的破音,臉孔扭曲,既怨毒又驚駭,既驚駭又要求的死死盯著朱沅。
朱沅抿了唇笑:“實是不薄,不薄到大伯子上了弟婦的床,倒教嫂嫂成日守著空閨。”
方榮恩肝膽俱裂!
方榮恩極力嘶聲:“朱沅,我待你不薄……!”
朱沅輕笑著點頭:“不錯……多虧了大伯替妾身在婆母麵前討了這個臉兒,令妾身去侍疾。她誤了妾這平生,妾怎能不加以回報?自是日日尋些兒相沖相剋的菜色,好生勸婆母多用了。她本來不太小恙,纏纏綿綿的臥榻一年,竟是陳苛難返……說來這還是妾身平生所做的首樁惡事,竟無一人生疑。看來,妾身即便不是個淫|婦,也定是個毒婦了。”
一邊說一邊細細的打量方榮恩麵上的神情,擦了擦本身額上的細汗,再次舉起了彎刀:“自來是用些陰私手腕,倒從未這般動過刀劍,實是手生得很,罷,倒也不希冀如廚子解牛般手熟了。”
話音一轉,此許追思之色散去,腔調輕巧起來:“既是七年,那麼,稍後妾便高傲伯身上,卸七個物件下來,你說可好?”
朱沅不答反問:“你可知妾身這刀有多利?”她舉起刀來,指尖在刀鋒悄悄一觸,白嫩的指頭被騙即沁出一滴血珠,她混然不覺得意,自問自答道:“七年,妾身磨了它七年,每日夜深人靜,妾身睡不著時,就鎖了門窗,偷偷兒從床底拿出磨刀石來,悄悄兒磨。啊,你想來不知,稀有個夜晚,你就躺在妾枕側,妾身幾近忍不住,要一刀切下你的頭顱來……厥後呀,總感覺不過一時稱心,怎能解恨?妾身還是漸漸兒安插好了。”
十三年來的忍耐,七年間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毒汁,讓朱沅有些變態的享用著這場行刑。
她手持彎刀,再轉頭笑看著方榮恩。
朱沅不顧方榮恩顫抖呼痛,隻似沉醉的盯著這血跡看了一陣,方纔道:“我朱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曆代耕讀傳家,家風清正。按理,妾身即嫁入了你方家,便是夫君死了,彆說五年,守寡一世,妾身亦守得住。你為何會覺得妾身就是個天生的淫|娃|蕩|婦,隻為了些許肉|欲,便如此不顧倫常的來替你暖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