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點點頭：“知縣是甚麼官兒？處所官，父母官。天高天子遠，下頭管著百姓，天然多有人貢獻，不靠這俸祿用飯。燕京是甚麼處所？宗親權貴比比皆是，你還想魚肉他們不成？且天子腳下，多少言官盯著看呢。真是一舉一動都錯不得，像我父親這個品階七品，過得貧寒買不起紙筆的，真是很多呢。真要官再做大些，倒也就好了。可現在，可不就是要熬著？我母親也是精打細算，將嫁奩鋪子都賣了幾處，勉強支應著。以希冀來日父親做到一方大員，到當時，大伯母和三嬸孃將本日的話再來擠兌我母親，纔算應景。在此之前，還請大伯孃和三嬸孃多看到我母親的難處……唉，方纔在外頭，聽到大伯孃和三嬸孃的話，我心都痠痛了，這才忍不住衝犯長輩，出來把話說明白。”

朱老太太深覺得然，她想起年景最難的時候，請不起人幫工，她還曾親身擼起褲管下過地，從水田裡一出來，吸了半條腿的螞蝗，一時也是歎了口氣，感覺二兒子有本日，本身真是吃了很多苦頭。

“話不說不明，燈不點不亮。偶然候不說清楚，白白的曲解了去，豈不是傷了相互情分？”朱沅笑著道：“我父親一年的俸銀才九十兩，這還是今上特旨恩俸，祿米四十五斛。燕京這地，最不缺的就是官兒，通寶街上掉塊牌匾，砸中三小我，此中就有一個是官老爺。這物以稀為貴，官多了就不奇怪了。如此之多的官老爺，走出去真如果到處不收銀錢，燕京的鋪子也就早早關門大吉了。不但並無半分便宜，燕京物價還金貴著呢。爹爹這些俸祿，隻消每年給師座送一兩次禮就是見底了的。”當然另有些冰敬炭敬之類的灰色支出，一則朱臨叢從不交給柳氏，二則朱沅也欺何氏孫氏無知，成心不說。

朱沅也不在乎，你要和何氏孫氏如許的人講禮節端方，那不是碰到兵的時候非得去當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