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行人到了朱老太太屋裡，才曉得她此時還未起家。

朱沅這一說，昨日她行事可不恰是照著這路數去的麼？昔日裡何氏、孫氏逼得柳氏下不來台的時候，也很多。

鳳歌卻道：“大女人使得好法，婢子見方夫人平常逢初1、十五必去上香，但這月十五卻未曾出門，往您所說的醫館中一探聽，公然方夫人身子有些不適，症狀也與您所說符合呢。”

小孩子最是敏感。朱灃剛到朱家時，被賈氏公開裡一調撥，仗著童言童語，倒替賈氏爭寵。彼時他連柳氏都不懼。

也不知這方家是何種風水，上一世迎了她朱沅入門，送了方夫人上路。

那廂柳氏聽得朱老太太出了屋子，忙又趕了過來，瞧著朱沅同朱老太太若無其事的說話，不由心中悄悄稱奇。她原覺得朱老太太這拗脾氣，非得甩十天半月臉子，不想就這一早上，就讓朱沅給服侍好了。她這女兒，她倒是越來越看不懂了，還真有幾分離腕。倒不像她這生身母親，倒有幾分朱沅外祖的行事。

朱沅不由表情龐大的望著朱老太太，待老太太拿出帕子抹了淚，她才持續道：“我母親本來就說過，嫁進朱家，有您這麼個婆母，她可不能往您臉上爭光，可不得到處全麵？全麵了就得像您如許，打落牙齒和血吞。”

“祖母，孫女曉得您內心不舒坦，怨孫女冇有顧念著堂兄弟們，冇給伯孃嬸孃臉麵。”

朱老太太神采一動，不免有些模糊的高傲了。

服侍她的丫頭謹慎的道：“老太太像是有些不舒暢，隻不肯請大夫。”

朱沅微淺笑道：“我本身便是大夫。”

朱沅見朱老太太麵色鬆動，便道：“我母親一心是想做個賢夫君，但這賢夫君難做。祖母您在蘇江，誰不稱道？都誇您一個婦道人家憑一己之力拉扯大三個出息兒子。”

是含素的聲音。朱沅彷彿在極苦澀的夢中，遲遲不捨醒來。

朱沅又道：“可這此中痛苦，外人誰又曉得。要多少好名聲，就得受多少罪。”

朱沅積威愈重，到了現在，給朱灃一個好臉，倒讓他受寵若驚似的。

她看著朱老太太那堆滿了皺紋的臉。或許朱老太太是覺著祖孫倆不過是一年半載的彆離。但在朱沅，倒是十數年未曾見過朱老太太了。

幾人默不吭聲的用完，朱沅擦了擦嘴，這才笑著道：“姐姐這陣兒不在家，你們耍些甚麼？”

朱家幾代窩在州裡，朱老太太要不是記取丈夫那點交代，讓朱臨叢讀書退隱，朱家同平常州裡人家也冇甚兩樣。朱老太太同平常的老太太也冇兩樣，冇有那很多彎彎道道，她掖不住話，頓時就拉下了臉子：“你內心頭稀有，還真能將人給攆了？話都說敞亮了，她們住幾日，尋個梯子下了，自是走了。偏你這幾日都耐不住？”

朱沅站了起來，待朱沉衝到她身前，便伸脫手去摸了摸朱沉的頭，一眼又看到朱灃有些畏縮的模樣，便也安撫的拍了拍他的頭頂。

看來這秦卿，也是忍不住對方夫人動手了。

這話一下說到朱老太太內內心去了，她真是冇少享福，在朱家三兄弟冇長大時，她更是冇少受欺。一時竟給朱沅說得老眼泛了淚光。

朱沅忍不住嘲笑，卻又深思：這病倒是一時半會難乃至死，方夫人此人倒是隻剩一口氣也要折騰的，實是不能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