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翻開衣箱,從下頭摸出塊巴掌大的小銅鏡來,用絲絛串好戴在脖子上,塞在衣內,恰好護住心口。
天子看他一陣,嘶聲發笑。
對方一邊打門,一邊大聲道:“近衛統領杜應,本日有人趁雨夜潛入宮中欲行不軌,皇後孃娘命本人領近衛軍搜宮,還不快將門翻開!”
朱沅心中嘲笑一聲,隨口安撫道:“想來先前就有了隱裂,並非是娘娘擲壞的,就算是,也是無妨,碎碎安然,倒擋了劫去。”
她垂下眼,看了看中間怏怏不樂的綠珍一眼,舉步道:“走罷。”綠珍趕緊應了一聲跟了上來。
屋裡早早的就掌起了燈,朱沅陪著沈娘娘下棋,兩人對坐無語。
世人偱著她的視野望去,才發明沈娘娘方纔擲出的瑪瑙棋子裂成了兩半。
朱沅站起家,曲了曲膝:“謝娘娘恩情,臣女辭職。”
蕭源單膝跪地,深埋著頭。
竇皇前麵色就是一變,天子嘲笑一聲:“他一不該誹謗朕與你伉儷之情,二不該誹謗朕與太子父子之情,實在是罪該萬死。”
沈娘娘望著她的目光很有些龐大,歎了一聲:“夜深了,你且回屋安息去罷。”
綠珍候在外頭,上來給朱沅披上了件連帽大氅,悄聲道:“外頭雨大著呢,就從廊下走,也要被濺濕一身衣。”一麵又拿了雙高底木屐給她:“若不穿這個,繡花鞋不消半晌就能擰得出水了。”
沈娘娘會如何樣來殺她呢?
說著她就去看朱沅,可或許是雨聲太大,朱沅卻似冇聽著。她偏著頭,正望著遠處。
一時也不敢上床,便將床上被子攤開,裹了個枕頭出來做出人形。然後吹滅了燈,坐到櫃子裡去悄悄養神。
沈娘娘歎了口氣:“甚麼時候了?”
一旁的宮人便道:“回娘孃的話,戌時一刻了。”
竇皇後有些不天然的笑了笑:“怕是害了失心瘋,要不,就是彆有用心,不如先將他押下,查明以後再措置。”
說實話,她固然已從沈娘孃的言行中,猜出沈娘孃的心機,但她並不恨沈娘娘。
沈娘娘冇有出聲,抬頭望向屋頂。像這類最深處的宮室,冇有臨著窗的,在屋頂會有幾片琉璃明瓦,用以采光。此際沈娘娘望去,雖是一片烏黑,但因為雨水不竭沖刷,明瓦上頭便有一層一層泛著微光的水幕在滑落。
綠珍歎了一聲:“哎,都濕透了,她們明兒一早指不定都病倒了。”伏地擦拭的,就有好幾個是她的蜜斯妹。這般大的雨,擦了另有,放著不管,平平的地也積不了多少水,反正都是一個樣,冇得把人折騰病了。隻是宮規如此,行走的處所旦有水跡,是要去擦淨的。綠珍也是希冀朱沅能開開口,免了這無用之功。
這大雨澎湃,連更聲都聽不見了,朱沅估摸著時候,想來到了子時,俄然鳳儀殿的大門口俄然傳來一陣鼓譟,含含混糊的,像是有人在大聲叫門。
好輕易天子停了下來,笑著一手指著跪鄙人方的蕭源:“你聽聽,此人滿嘴胡言。竟然說你意欲逼宮!皇後一貫賢能淑德,倒被他說成了個甚麼模樣?”
宮人唬得往下一跪:“娘娘息怒!”
蕭源一臉赤膽忠心的焦炙:“皇上!”還來不及說二話,便被拖了出去,遠遠的他的聲音都被袒護在雨聲中。
夜色比平常更早的覆擋住宮城,一眼望去,五米開外已是看不清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