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看著二人,隻覺非常陌生,竟一時看不出他們是何來源。孔璐華固然聰明過人,可畢竟二十年發展孔府,對外界人事所涉極少,看了二人服飾與平常家中侍仆,乃至集市市民都大不不異,心中也未免有些驚駭,悄悄拉了拉阮元衣角,躲在了他身後。
“夫人,我有些清楚了,他們不想難堪我們。如果夫人擔憂,這一起上,我自走在夫人身前,護著夫人便是。”孔璐華更冇想到,阮元這時不由冇有恐憂之情,反倒垂垂沉著了下來。
或許,一場真正涉及全部朝廷的風暴,已經越來越近了……
“東甫……”阿桂飲下些水,才垂垂喘過氣來,道:“本日這些話,你務需求記取。瑪法這一去,和珅必定失勢,隻怕……隻怕不出數月,朝廷裡就會充滿和珅私家,到時候……到時候你的處境可就難了。但也……也冇乾係,五年,瑪法想著,最多五年。東甫,你必然要記著,常日辦事件必謹慎謹慎,不要與和珅正麵比武,你……你定要用心冬眠,戒急用忍,五年以後會有轉機的,可……可也苦了你了……”
孔璐華聽著,也未免有些嚴峻,道:“天庾正供,百官飲食?這些事怎用你等平常之人來管?想是胡吹大氣了。夫子,我們……我們要不還是……”固然她想說從速逃脫,可想著本身身材素弱,隻怕逃也逃不到哪去,一時素手不由微微顫抖。
阿桂自也聽得陀羅經被四字,忙對那彥成道:“東甫,快……快扶我起來……起來謝恩……”
那彥成看著祖父疲弱已極,又如何情願再讓他刻苦?可乾隆與嘉慶加恩祖父,他不敢不遵,一時也冇了主張。這時鄂羅哩早已從前麵走進,見了阿桂顫抖著想要下床跪謝,也趕緊道:“阿中堂,太上皇和皇上托我帶來口信,阿中堂沉痾在身,不必親身跪謝。那學士,你替你瑪法接了詔旨便是,卻不要阿中堂再謝恩了。”
隻是眼看和珅權勢熏天,馮霽雯在家中卻並無多少歡樂色彩,反而憂愁之情日增,不知不覺間,身材也垂垂衰弱了下來。
“東甫,你文武雙全,本是功德,可常日……常日與文人來往慣了,卻也未免有些意氣用事,乃至……乃至有朋黨之偏向。你常日對訂交友之人,老是信賴過分,瑪法想著,這……這對你倒是隱患,若因私廢公,隻怕……隻怕毀了你的出息。是以你務須服膺,凡事秉公持正,切不成……切不成有黨同伐異之念……”隻是阿桂氣味漸弱,最後這幾句話,本來說的也不清楚。
“瑪法放心,孫兒、孫兒必然謹慎用事。”那彥成也隻得如此安撫阿桂,阿桂眼看孫兒點頭表示,心中也垂垂安穩,雙目再也支撐不住,便隻好又閉上了。
那人看著那彥成,也是哀痛不止,哭道:“東甫公子,朝廷派了鄂公公過來,說是……說是太上皇和皇上賜了陀羅經被……”那彥成聽著“陀羅經被”四字,心中不覺更加難過,這陀羅經被本是清朝極特彆的恩賞,隻要朝中王公重臣歸天之前,朝廷方能恩賜。對於大臣而言,得賜陀羅經被,是歸天前最高的恩賞,但也是最後的恩賞。
阮元本也並非好色多欲之人,聽了這話也不由莞爾。但想著孔璐華所言確也有理,心中也在暗自策畫,待回了杭州,便寄些銀子到謝家,趁便提起納謝雪入門之事。不太小半時候,二人已垂垂回到了船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