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範氏天一閣是明朝兵部侍郎範欽所建,時藏天啟之前舊書,便有五萬三千餘卷,恰是明清文人最尚之處。閣平分屋六間,各自相通,合為一體,厥後乾隆建立四庫,也曾參考天一閣款式。因閣中藏書浩繁,多有外來文人情願主動幫忙編輯書目,阮元既有了機遇一赴天一閣,自也不免囑托範氏子孫一番。
可即便如此,幾十年的疆場馳騁,卻讓他甘願在戰事中走完餘生。
玉琢文鴛質本堅,輝光溫潤永完整。
“夫子就是想得美,本年開支,可有預留紅利啊?如果開支不敷了,本年我可不會再幫你了。”孔璐華見他思慮藏書之事,涓滴不在乎財務題目,也不由嗔道。
“夫人可知乍浦是何地?”阮元道:“嘉興東南,有一市鎮,名為乍浦。此地海運向來繁華不說,另有一事更是可貴,這乍浦港是常日浙商帆船集結前去日本之地,是以數十年來,很多販子也在日本收買了本地舊書,運送到海內來。此中多有海內已失傳的著作,或是再無蹤跡的古本,可補海內圖書之不敷。比方日本有位學者叫山井鼎,他精校日本海內舊本儒經,作成《七經孟子考文》一部,也支出了四庫。此書我少年時見過抄本,可惜從無刻本,是以這兩年我托了杭州的書坊,重新刻了一部,此次疇昔,定要讓那邊販子大開眼界纔是。並且去了以後,或許能找到甚麼古本也說不定呢。”
“皇上也無需煩惱。”皇後輕聲道:“實在回想起來,妾底子就不是做皇後的人選。妾剋日想來,隻覺少年之時,內裡六合是多麼開闊,卻比這深宮當中要稱心很多了。做了皇後,每日晨昏定省,白日飲食起居,俱有嚴令,竟也不得幾時安閒。你在外看得是嘉慶二年,我這裡卻還是乾隆六十二年,又有幾個後宮之人顧慮於我?皇阿瑪他……常日見他,也向來都是普通的不動聲色,他多笑幾次也好,多叱罵我幾句,我也認了,可如他那般一言不發,我……我卻怎能放心得來?如許的日子,我倒是不肯過了,是以那日才找到你,想著……”說著說著,一口氣垂垂用儘,也不能再言語,隻在一旁悄悄喘氣。
嘉慶看著皇後神貌,也不由悄悄點頭,所謂帝王心術,在乾隆身上,可謂登峰造極。隻是這喜怒不形於色的心術之下,倒是多少如皇後之人的迷惑、驚懼、痛苦,乃至絕望……
“夫人這又是開打趣了,督學本是公事,常日校閱試卷,花的時候可比在家裡多呢。就算你跟去了,也陪不了你多少時候啊?”阮元道。
“綠營本是募兵,所謂世襲是舊俗而非舊製,要不然,每逢戰事,那些兵缺如何調補?”阿桂道:“更何況我督軍多年,自也曉得,綠營早就已經不能滿編了。籍鄉勇入綠營,我看題目不大,那些個不成文的黑錢舊俗,如果再不改一改,這大清的江山,都快保不住了啊……”
隻餘舊時物,一詠一沾襟。
“那夫子也該管管家裡的事。”孔璐華道:“比來和文如寫詩,才發明我……我之前格律之事學得並不好,常日寫詩草率了些,成果,好多事我想教她,卻不知是如何回事。夫子,你年青的時候學詩,入聲字都是如何記得啊?傳聞你們淮揚這一帶,很多入聲字都已經不消了,教她唐詩的時候,底子講不清楚。”
長托堅毅質,相依永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