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候二人用飯已畢,便乘著肩輿垂垂回到了學政署。剛到門前,焦循便迎了上來,滿臉欣喜之色,對阮元道:“伯元,你本日這一趟出門可真是不巧,這不,家中來了高朋啦!”
“夫人你忘了?前幾日七夕佳節,那一桌甘旨好菜,但是夫民氣中的孔府極品啊?既然如此,若不能回報夫人,我心中也暗自有愧,是以幾日來多番刺探,曉得這通江橋的許記,乃是這些年來杭州城裡最為紅火的一家酒樓,是以來這裡點了酒菜,也是回報夫人一番美意,夫人可還對勁?”阮元還是如常日普通安閒。
“夫子是開打趣呢?”孔璐華也冇想到阮元這日竟然興趣勃勃,竟然在這些平常瑣事上有說有笑,道:“蓮兒從小就是家中莊戶家的孩子,小時候我看她靈巧,就收了她做侍女,那日恰是隆冬,家中池子裡蓮花盛開,便叫她蓮兒了。她都奉養我十年了,她甚麼脾氣莫非我不清楚麼?成日這般異想天開,也不知是在那裡學的。不過話說返來,夫子本日這般大費周章,在這酒樓裡點了這很多甘旨,應當不是隻為了與我談笑吧?”
“食粥?粥有甚麼好喝的,家裡又不缺米,在曲阜的時候,除了抱病,常日我向來冇有吃過粥的。再說了,就算按夫子的飲食體例,隔三日就要食粥,又能省下多少米來?把你省下這些米賣了,還不敷你編書的零頭呢。夫子,不要再用儉仆的名號自欺欺人啦!”孔璐華對阮元這類說辭,實在不肯認同。
朱珪道:“伯元,實在這些不過道聽途說罷了。我做了總督,依常例每隔數年,便應入朝覲見一次,本年恰是兩廣總督入朝之時。並且朝廷內裡,眼下又正值嵇中堂和孫中堂接踵故去,不過是偶合罷了。不過如果我真的入朝改任京官了,有一件事我卻要奉告皇上和太上皇。伯元,你經史兼通,卻不知醫藥之學如何,你可知‘鴉片’竟是何物?”
“味道如何?”阮元在劈麵笑道。
說著,朱珪將身邊的一個禮盒拿了過來,拆開以後,內裡竟是兩隻懷錶。朱珪問道:“少夫人,孔府當中,想來近年也已經用上鐘錶了吧?這鐘表指針時候,少夫人可還明白?”孔璐華在家中確切已經多用鐘錶,隻是懷錶見的未幾,聽了朱珪這話也點了點頭。
“夫人有所不知,鄙人幼年之時,家父在京中剛考中了進士,授了內閣中書。當時劉文正公還健在,對家父非常信賴,家父當時也有幸得入文正公府上,受文正公賜宴數次。當時隻覺文正公府上飲食,與京中其他諸家頗不不異,厥後方知,文正公之前曾與太上皇一同去過曲阜,故而在曲阜學得一些孔府菜的做法,厥後文正公府中便也多了這些新的菜式。是以鄙人想著,這美食名菜若想推行出來,本身的甘旨自是根本,可這高官名流的保舉卻也是少不了的。夫人感覺鄙人說的,可有事理?”許宗彥笑道。
朱珪見了阮元自也大喜,忙走上前來,將阮元扶起道:“伯元,這都十年不見了,你也都已經是……哈哈,當年我取錄舉人之時,孫淵如、汪瑟庵他們,都是江南久已成名之士。說實話,當日還是金圃兄力薦於我,我才曉得你的名字。卻不想本日你竟是我最出息的門生!隻是可惜,金圃他……”本來就在上一年,在家閒居的謝墉因為已經七十七歲,老邁體弱,久病難治,竟已過世,是以朱珪想起老友也莫名有些傷感。阮元天然也曉得恩師歸天之事,一時也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