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奏章未幾,內容也不過是個彆府縣以內治水,救荒之事,若隻是定個決定出來,也不太難。眼看政事即將措置結束,乾隆忽道:“本日奏事,本來未幾。朕另有一事,還望爾等共同商討。”
阿桂對這些倒也並非不知,並且本身立品甚正,常日除了公事,不與和珅多來往半分。隻是他已經跟隨乾隆四十餘年,經曆過乾隆最為賢明的期間,是以感覺皇上理應明察,道:“實在和珅辦事的才氣,你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你說他虛報賬目,或許不假。可他這些年來,把戶部打理得井井有條,賬上賦稅,向來充沛,皇上能不說好?皇上見貳心機聰明,便讓他主持戶部,也是量才而用。至於你所言虧空之事,巨人你夙來樸重,我自該當信賴你。隻是暫無實據,說出去也冇人信啊。”
江彩又道:“那天皇上來我們家,前麵好多大官,都是紅頂子,有寶石、有珊瑚……鶴亭爺爺很短長呢,皇上問他話,他竟然答得涓滴不差。爺爺總說他熟諳達官朱紫,我之前不信,厥後看那些大官和爺爺都禮敬有加,才曉得本來是真的呢!”
“如果皇上聽了,讓我回籍持服,可如何是好?”王傑不免有些嚴峻,他夙來以孝敬聞名,一旦乾隆點明,就隻要離京回籍一途。那樣朝政本身便無權再問,乾隆南巡,便也再無停滯了。
王傑道:“皇上,三年之前,蘇四十三在甘肅抵擋朝廷,當時雄師前去安定,破鈔財力很多。臣是陝西人,常日多與家中手劄來往,曉得甘肅一帶,不滿朝廷者絕非少數。可我雄師平叛以後,皇上便再未過問西北之事。此時不發尚可,萬一有變,朝廷又將破鈔不知多少賦稅將士。因此臣覺得,與其坐等生變,不如先做籌辦,集合賦稅,訪拿首犯,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焦循已通過了院試,成了生員,阮元正缺保人,焦循便自告奮勇,來給阮元作保,對此清律並無禁限。縣試這日,縣學門前,童生們連續出場,眼看輪到阮元,遂拿出相乾身份文書,籌辦驗明正身。
阿桂笑道:“巨人,這石峰堡之事,皇高低了朝,隨即就在軍機處與我等商討了。統統交代已定,如果真有個萬一,我親身率軍疇昔便是。你又何必在本日朝會這般場麵直言此事,讓皇上尷尬?或許你信不過皇上,覺得皇上為了南巡,還會把軍政遲誤了不成?”
王傑沉默不言,看著斜火線班首那位大臣,那人看起來髮辮也大多白了,可威武之氣卻如同丁壯,他彷彿也是王傑最後的但願。
公然乾隆已聽出和珅意義,道:“朕也想起來了,王傑,客歲朝中兵部缺人,朕才特地叫了你返來。實在朕知你事母至孝,必是想全了三年之期的。眼下兵部暫無要事,朕便成你孝子之名,準你先行回籍,待服除了,再返來任職如何?”
阮元對於將來尚無明白方向,但也以為,人生於人間,便要有所作為纔是。這時聽了江彩的話,也和她一起看著天空,想著揚州以外,另有更大的天下……
江彩倒是非常當真,道:“鶴亭爺爺常常說,淮揚才子天下聞名,可畢竟淮揚隻是一隅之地,比起都城堆積天下才子,還是要減色一籌。憑夫子的學問,不該該隻在淮揚待著,總要出了門,去內裡看看纔好啊。”
這日夜裡,江昉看著賬房四年前的南巡迎駕賬目,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兒子江振鷺在一邊看著,也不由憂心,道:“爹,這南巡接駕,真的有那麼多難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