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早知本日,老子當日就該一刀砍了你!”倫貴利眼看局勢已去,乾脆承認了本身身份。即便如此,也不解氣,兀自瞪著楊吉不肯轉過甚去。
“從寬措置吧。”阮元道:“我方纔怒斥於他,是因為他不配說官逼民反這幾個字。但這些海寇當中,又有多少人是不受府縣奸吏逼迫,從一開端就心甘甘心來做海盜的呢?凡被擄、主謀百姓,活下來的,每人發一兩銀子,讓他們回故鄉吧。淺顯海寇,隻要情願,就接管他們投降,今後安設到陸上綠營。那些個頭子,情願投降的也能夠用,隻是那些為惡甚多的頭子,或是淺顯海寇中劫奪殛斃尤其主動的,仍然要詳加查問,明正典刑!如此,也足以彰顯朝廷寬仁了,將軍看來如何呢?”
“至於你說官逼民反,你是因為官逼民反,才北上劫奪浙東的嗎?你身為大清子民,前去安南兵戈仕進,朝廷尚可既往不咎,但你利慾薰心,一邊想著為安北國王掠取糧餉,一邊想著北上攻我浙江府縣,自主為王,這也是官府逼你的嗎!你去問問本地百姓,凡聽聞你倫貴利之名者,無不心生驚懼,視你如海中蛟蜃。你或許也不知,你那些被活捉的頭子,當我拿了你的畫像去問你身份之時,無一例外,皆指認你便是倫貴利本人!你常日靠著那甚麼侯爵燈號,仗著船炮之利,逼迫部屬虐待百姓,尚可威風一時,但你本日再去看看,另有人情願為你效力嗎?天道民氣如此,你另有何話說!”阮元這一番話義正言辭,隻說得倫貴利麵色烏青,啞口無言。
“倫貴利,你對他撒氣,又有甚麼用啊?本部院這裡,早已收得物證在手,本日有冇有他出來作證,我都能證明你原本身份。你勾搭安南,帶領海盜船犯境浙江本地,常日劫奪百姓甚眾,如此各種,給你科罪,隻要淩遲正法一途!如何,事到現在,你還不肯悔過不成?”阮元眼看倫貴利被戳穿身份,猶不認罪,不由有些憤怒,便出言相斥,打斷了倫貴利的話語。倫貴利聽了這話,也轉過甚來,盯著阮元不放,眼中儘是不滿之色。
鬆門慶功以後,阮元一行人便回到了台州。這時各部送來被俘海盜已有八百餘人,一時候監獄盈滿,冇法安設。阮元也隻得租了幾處寺舍古刹,將海盜中為禍不深,職位不高之人悉數關押在內。至於為首海盜,各幫頭子,便集合於台州縲絏。阮元將倫貴利樣貌畫出,向這些頭子扣問其人身份,這些頭子為了自保性命,大半主動招認,此人恰是倫貴利無疑。李長庚等人也在海盜船上搜出總兵印信、安南阮光纘敕書和安南權臣陳寶玉手劄,一併交予阮元。
“大人談笑了,鄙人名叫王二,倫貴利甚麼的,鄙人並不熟諳。”倫貴利猶在強辯。
阮元天然清楚,李長庚固然提出了閩浙會剿,但眼看福建海軍在決鬥之時畏縮不前,天然也有些瞧不起他們。便也笑道:“既然如此,便去奉告他們,無需再來就好。至於倫貴利那邊,我現在就上疏朝廷,將他身份、犯境委曲奉告皇上。不過這倫貴利的監禁之事,我卻也有些不放心,費事鎮台那邊持續謹慎看管,雖說他眼下已經眾叛親離,可畢竟有個侯爵的頭銜,誰曉得有冇有人真的想要劫他出去呢。”
但阮元在公判倫貴利之前,也早就做好了籌辦。這時他一如既往的安靜,先坐上了堂中之位,隨即安閒問道:“堂下之人,但是安南進祿侯,總兵倫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