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清楚貳心性,這時天然也不能與之強辯,隻得答道:“生甫兄公事為先,鄙人佩服,但眼下之事,確切不便當即流露。不如如許,鄙人以旬日為約,旬日以內,鄙人必將本日委曲奉告生甫兄。若旬日內涵下這裡並無音信,就請生甫兄上奏皇上,彈劾阮元交結嘉白幫之罪。鄙人絕無牢騷,任憑生甫兄奏劾,如何?既然鄙人已經立了此約,生甫兄可否臨時網開一麵,放鄙人南歸杭州呢?”
“不會。”阮元倒是非常果斷,道:“實在我本日前來,減免加耗,增加人為之事,本就是我身為巡撫應儘之責。若幫主執意要看作買賣,未免太斤斤計算了。至於刺探動靜之事,纔是幫中各位分外的承擔,鄙人又怎敢多加要求呢?其他之事,杭州紹興各府縣均能為之,就不給幫主添費事了。”
餘得水聽著,卻也非常獵奇,笑道:“阮中丞,您此番前來,又是減免加耗,又是為幫眾增加人為,可您所讓我辦的,就隻是這般微不敷道之事嗎?實不相瞞,老夫部下這幫弟兄,對這杭嘉湖的水道,是再清楚不過,凡是有一點風吹草動,老夫這都聽在耳裡。中丞所言,不過舉手之勞。用這般厚利換老夫這一點點幫忙,中丞不會感覺做了樁虧蝕買賣吧?”
“如此說來,倒是小老兒目光短淺啦!”餘得水聽著阮元言語,又兼察言觀色,曉得並無異狀,才終究放下了心。而阮元這一“微不敷道”的要求也就如許被承諾了下來。隻是餘得水自也清楚,官府的情麵,是絕對不能歉的,隻要歉下一點,今後阮元就會有更多要本身幫忙之處,阿誰時候要支出多少代價,就不好估計了。以是餘得水與阮元扳談已畢,一邊將阮元送了歸去,一邊立即號令部屬,必須在旬日以內,尋出陳阿三一夥的詳細住處,以後當即奉告阮元,不得有半分怠慢。
但李賡芸半晌之間,便即沉著,道:“阮中丞,下官確是平湖知縣李賡芸,當年在翰林之時,下官與中丞來往未幾,想來是獲咎了中丞了。可本日既然中丞到了下官屬境,下官自也應當體味中丞行跡,以免中丞有所閃失。可據下官方纔刺探,中丞去的乃是嘉興白糧幫的據點,這白糧幫雖有運輸漕糧之功,卻還是山野幫會之人,不知中丞屈尊前去,與這幫會之人相談甚歡,倒是為了何事?”
“那你可真夠短長的,這水道七上八下的都是彎,你竟然還能找到路,如果換了我,隻怕現在早就在水裡餓死了。”楊吉道。
“阮中丞,你我雖有同門之誼,但中丞也自該清楚,你我都是朝廷命官,國法私交,自是國法為先!”不想李賡芸固然隻是一介知縣,卻涓滴不給阮元留麵子,續道:“中丞本日暗中與嘉白幫交結,卻不流露此中啟事,下官看來,隻能以為中丞是在以機謀私,中丞不要忘了,中丞有彈劾下官之權,下官也有彈劾中丞之權。現在皇上親政,孜孜求言,下官天然需為這宦海清端莊心極力,如果中丞還想坦白於下官,國法搶先,下官便也顧不得同門之誼了!”他和阮元固然在翰林院時候不長,但老是同事過,是以“同門”二字,兩人也是稱得上的。
“實在和這嘉白幫有來往,也並非我之本願,當年之事,卻也偶爾的緊。”阮元歎道。因而,便將本身前年拜候謝府以後,一起被漕幫“聘請”,得以熟知漕務之弊的故事奉告了楊吉。一邊說著,一邊也不由感慨道:“隻是我當時也未曾想到,本日捕盜之事,竟然還要漕幫前來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