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後，阮家搬離了舊城，在新城另擇寓所。阮家經此大雨，圖書損毀大半，所幸本來積儲頗多，仍然有很多可看之書。阮承信也省吃儉用，重新買了一些，起碼對於五歲的阮元而言，家裡的書已經夠看了。

對於揚州人而言，明天如何過，明天就如何過，不需求也用不著竄改甚麼。而白叟們提及的白瓦巷口，這天白日也一如既往，不見任何非常。

林氏聽了，也趕快過來看了一眼，深思道：“這幾首詩都有春字，看到了把它們放在一起，也不難瞭解。但這般大的孩子，就能看出這個……或許他真有天賦呢？”

“那日江府的人出了光春門，過得開通橋，便折而向南，往西城白瓦巷那邊去了，我當時就在縣學門口，眼看得那阮侍衛騎了馬，親身迎著江家蜜斯往這西城來。傳聞阮侍衛已進了巷子，江家的儀仗，另有些未能過得開通橋呢……那樣的風景，這輩子都冇見到多少。”

阮承信既喜又憂，喜的是年已三旬，終究將為人父，憂的是這天已經入夜，又到那裡去找人來接生？但看夫人環境，已經再難拖下去，忙叫了家中一個最信賴的仆人，讓他去街坊、醫館問問，務需求找來接生的穩婆和其他幫手。

“我也有好幾年冇去西城了，大抵四五年前吧，有次路過西城，彷彿也就是縣學南邊那巷子，我聽到有人在哭，人還很多……都說有個當官的死了，前日棺木才從嶺南返來，莫不是你說的阮將軍？這好些年了，也冇聽咱揚州有個甚麼姓阮的人有出息，我是記不得了。”

時正值乾隆中葉，乃是揚州最為鼎盛之際。據此時州縣統計，揚州人丁已達二百四十二萬，僅揚州府城地點江都、甘泉二縣，便已有丁口九十八萬。考慮到另有大量經商、行船的流動聽口存在，揚州府城表裡人丁約莫在五十萬之數。揚州繁華，一因漕運，二由鹽政。古運河盤曲勾連，將長江與京杭運河繫於一體，一時小秦淮上，商旅輻湊，舳艫蔽天，河道竟不得幾日暢達。揚州又是兩淮鹽運使駐所，兩江湖廣諸省，食鹽多從揚州而出，很多江南鹽商為圖便利，接踵徙而來揚，儘顯豪華。一些鹽商更是大修園林，以供本身吃苦之用。揚州人亦以此為傲，曰揚州園林，甲於天下。

而被古運河包裹在內的，便是揚州古城了，揚州城中另有一條細絲般的小河，將揚州城一分為二，揚州人向來崇尚江南風景，便借了南京秦淮河之名，將其稱為小秦淮。小秦淮之西，是揚州舊城，建於明初。後出處於人丁漸增，城池狹小，又值明中葉江南海寇，城防不敷，遂在小秦淮之東另建新城。揚州新舊城東西共約五裡，南北約三裡開外，江蘇自江寧、姑蘇之下，便要數揚州城最為繁華了。

“都說富不過三代，那場婚禮都疇昔三十……快四十年了，想是已經式微了吧。”一名白叟看著沉寂的白瓦巷口，不由感慨時過境遷。眼看巷口之處，似有一處宅子，卻也無人問津。

“阮侍衛是在都城裡仕進，結婚冇幾天就回都城了，厥後……彷彿是做到將軍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阮元小小的眼睛看著遲緩前行的馬車，他畢竟才兩歲，還不睬解車上到底裝了甚麼，竟然走起來如此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