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楊寄反應過來，這籃子裡就是當年他冒充自家兒子的阿誰嬰兒了。這孩子和阿火差未幾大，應當也是半歲多了，端倪都長開了。他比阿火肥大些，但皮膚烏黑烏黑的，眼睛很大，深深的雙眼皮，非常標緻。楊寄本能地就是有些心疼，伸手抱過孩子放在懷裡，問來人：“如何？扶風王情願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來使又規複了方纔的笑意：“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陛下由皇子，而皇弟，而至尊；由晉王，而扶風王，而登臨天下，天然是明白舍與得之間的短長。我們陛下有一個幼妹，願奉於將軍為夫人；而陛下中宮猶虛，想迎娶沈沅。”

沈嶺笑道：“現在的局麵，老是我們占上風些，何況，我們撤兵，你們萬一像以往似的騷擾河南河北，我們豈不成了東郭先生？貴上既然想和談，先拿出乞降的誠意來，”

楊寄問道：“那麼，撤兵以後如何？”

“政令出於天子諭旨，但是夙來實在由尚書令製定收回。現在聖旨與尚書令庾含章所言恰好相反，約莫是因為庾含章日子不那麼好過了。”

楊寄水軍不撤，虎視眈眈橫在黃河邊，把持著北燕出中原的要塞。隻等涼州刺史何於進傳來姑臧全線撤兵的動靜，纔再次同意和叱羅杜文的來使麵劈麵。

沈嶺目送那來使拜彆，轉頭看楊寄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不由笑問道：“如何，如許的激將，你就受不了了？”

他們這裡暗室之謀，狼狽為奸。很快，叱羅杜文的軍隊從涼州繞過黃河以北的陰山，打劫懷朔，又從北路打得代郡措手不及。北燕天子叱羅烏翰，北邊是親弟，南邊是楊寄，風箱裡的老鼠一樣兩端都被堵著，無路可去，無法之下隻能帶著親信的文武和後宮嬪妃，逃入東邊的太行山裡。

來人笑道：“我們大王天然是明白人。用人不疑，疑人不消，將軍這半年兵戈辛苦，我們大王都看在眼裡呢。”

沈嶺麵色微變，瞥眼看了看另有些懵懂的楊寄，轉頭笑道：“那麼，你們陛下的籌算是甚麼呢？”

來使更加瘋妄，嘲笑道：“那就不必談了。楊將軍想留著軍伍在黃河邊，那就在黃河邊等著瞧好了。”回身就走。

他沉默不語，劈麵阿誰豈不是人精？立即又道：“不過，現在同仇敵愾為好。我們那位所謂的天子陛下，猜忌我們大王已經不是一日兩日，親兄弟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叫民氣寒。扶風大王感覺，現在既然是他助哪一方，哪一便利能贏，楊將軍慣會壓寶的人，總該曉得押那裡更劃算。”

不過，叱羅杜文也可算是一向氣定神閒，直到楊寄勝利渡河後，才快馬送來一件東西。東西安排在柳條大籃子裡，內裡襯著絲絨布，揭開籃子蓋，一個白白的娃娃吮吸動手指，瞪著眼睛正打量著陌生的天下。

楊寄腦筋裡已經策畫了一遭：代郡天然是塊不好吃的硬骨頭，本身玩兵養寇玩了那麼多年，把功績分給王庭川和盛銘也有點不肯意。那麼，和叱羅杜文做買賣，本身還穩穩妥妥回涼州，豈不是納福的好謀算？他點點頭說：“既然你們大王這麼有誠意。我便派人前去姑臧，姑臧撤兵，我這裡就撤兵。”

沈嶺道：“不然。他的話裡話外，早就拿捏定了一條。”他從裡間本身的抽鬥裡取出一盒象棋，刷刷幾下襬了一張步地，指給楊寄看：“你長於樗蒲，不知可懂象棋？他剛纔所說的‘雙車錯’，就是裡外或者擺佈，雙車逼宮，而將帥一旦全無庇護，便隻要束手待斃。這‘將帥’，隻怕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