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到後院打了井水洗手,沈沅問道:“二兄,今兒你又去學殺豬了?”
沈沅來到孫側妃所居的屋子梢間,裡頭擺設著銀鏤金花的眠床和兩張小榻,前麵垂著五色縑紗帷幕,四圍是蜀錦屏風,泥金色用很多,亮得晃眼。幾個丫頭、婦人圍坐在一個小嬰兒身邊,那嬰兒和阿盼差未幾月齡,哼哼唧唧就快哭了。沈沅先時還很討厭這個搶了她女兒“飯碗”的孩子,及至到了跟前,看著白白胖胖的娃娃,內心就軟了下來。
“他?又和我們家杠甚麼?”沈魯氏看看沈沅,“莫非對阿圓又改主張了?不能夠吧?”
沈沅問:“可曉得,前麵環境如何樣?”
嫂子這才笑著翻開門:“哎喲,嫂子方纔心急了,說話不入耳,小姑你多擔待!”
丫環們見娃娃不吃了,這才謹慎地從沈沅手裡接疇昔,安排在榻上,四圍均用枕屏圍好,被褥蓋妥實,怕孩子著風,又怕他熱著,拿絹子悄悄搖著。沈沅咋舌:這講究,也太誇大了吧!
月子裡,沈沅將養得極好,她本就是十六歲的少婦,麵龐還未脫稚氣,略胖了些後,粉嫩得彷彿能掐出水來,胸脯鼓脹脹的,安穩地托著阿誰長得滾滴溜圓的小女兒。小女兒阿盼兩個月了,偶爾能暴露笑容,大眼睛上長著楊寄一樣的長睫毛,撲閃撲閃的愛煞人。
“不加油鹽蔥薑?那如何咽得下去?”
老婦諂笑道:“這個乳母,是大王欽點的。”
好吧,她就是頭奶牛。沈沅咬了牙,硬把本身騰騰騰上來的暴脾氣給壓了下去。
兩個月大的娃娃,被迫斷了母親的奶,今後,要麼是在舅媽那邊蹭兩口剩奶喝,要麼就是外祖母熬了稀稀的米糊喂。沈沅在上王府的馬車前哭得眼睛腫得桃子似的,抱著抽泣的女兒親了又親,蹭了又蹭。王府的人都不耐煩了,冇好氣說:“就一個丫頭罷了,捨不得甚麼呀!進了王府,固然不是當娘子,但也能吃喝得比你這兒好一萬倍!生生地納福去了,還不敷意!……”
沈嶺把血淋淋的手洗得白白淨淨的,扭頭笑道:“可不是。大兄不在,阿末也不在,阿父一小我忙不過來,隻要我趕鴨子上架了。”
沈沅沉默了半晌,揚聲道:“他如何這麼無恥!我若去喂他的兒子,我的阿盼吃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