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睡得還熟，楊寄聽到外頭悄悄拍門的聲響。他很快披好衣服開了門，抬高聲音道：“噓！裡頭睡了！彆打攪她！”

庾含章冷冷酷淡說：“為國儘忠，纔是緊急的吧？與女人何乾？”

阿誰長得像神仙普通的庾含章笑微微說：“錯了，本日我是丈人，是遠親，忝列首坐已經慚愧難當，若此時還占先，明日我以何臉孔見桓太保？”說得客氣，行動卻麻溜，把那美人直直地往前一推送，幾近要推到劈麵的桓執中身上。

月奴抿嘴笑道：“放心，客房外頭另有服侍的人，如果沈娘子有叮嚀，一聲知會就能來服侍。”

雲仙一個趔趄，差點把酒潑在桓執中身上。她麵紅難堪，偷偷瞥了瞥家主。皇甫道知一如既往的一臉冷嘲笑意，也不答話，也不唆使。雲仙隻能尷尬地望著桓執中，低聲道：“太保給奴一個薄麵。”

王謐也是失容，狠狠一扯楊寄的袖子。而被拖到楊寄席邊的雲仙，見到拯救稻草普通，用力勾住楊寄食案的腿兒，刹時食案傾側，上頭的盤盤盞盞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金光玉澤，吃了一半的山珍海味，也掉在地上。

和楊寄一樣坐在外頭通間的王謐拉了拉楊寄的衣袖，低聲說：“裡頭兩個，一個是尚書令庾含章，就是庾貴妃的哥哥，建德王妃的父親；一個是中書令桓執中，是建德王的遠親孃舅。”

“這是何人？”

他一使眼色，雲仙已經花容失容，帶著顫音跪在兩人麵前：“求太傅、太保，用了這杯酒……”

楊寄見不得女人哭，頓時心亂如麻。皇甫道知硬要留沈沅，他已經覺出不對勁來，但是現在性命在他手裡掌著，他把心狠了又狠，還是狠不下來。猶疑間，皇甫道知已經笑了，冷峻的臉上是智珠在握的自傲：“楊寄，你看呢？”

庾含章恍然大悟似的大聲“啊！”然後點頭捋須道：“少年英傑，公然膽氣驚人！”

皇甫道知冷冷道：“那就殺吧。”

雲仙幾近癱倒，如許的無妄之災叫人崩潰，她孔殷地向榻上三人討情，但是這三小我彷彿看不見這不幸的美人普通，自顧自談笑風生，看著守在明堂口的軍人過來倒拖著雲仙往外走。酒盞打翻，一地虎魄色的甘醴流淌著。雲仙一起哭喊，手指扒著空中水磨磚縫，但是那裡及得上男人的力量，指甲折裂，鮮血淌在磚縫裡，紅得觸目驚心。

人美，名字也美。楊寄低頭往嘴裡塞了一筷子鹿筋，椒香四溢，又軟又彈，他賊溜溜一抬眼，恰見這位叫雲仙的絕色舞姬，含沉迷死人的淺笑，捧著一盞酒，聘聘婷婷地來到最上首，含情脈脈地說：“庾太傅，請用酒。”

楊寄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好，我清算一下就去。”

楊寄看不下去，忍不住牢騷就出口了：“日孃的，如何下得去手？”

楊寄一頓腳：“媽的！我留她！”

皇甫道知自發楊寄已經入甕，乜了庾含章一眼，又轉頭道：“傳聞楊參軍還是樗蒱的妙手，本日飯畢，無妨開一局，大師歡暢歡暢。輸了都算我的，贏了呢，誰贏就算誰的！”外頭抬進兩大筐銅錢和一些金珠寶貝，馬屁鬼們鬨然叫妙。反倒是常日最愛打賭的楊寄，明天看著財帛毫不動心，而是悄悄問候了皇甫道知的老孃。

楊寄揚聲道：“我不要！我養不起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