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女子端倪精美如畫,眉峰間卻帶著難以熔化的料峭冰淩,半晌,她眉山遠黛之下的一雙平平無波的眸子才落在那堆富麗的衣物上,聲音安穩,“服侍朕換衣吧。”
“幾更了?”
短短三月,世事卻已經臉孔全非。打扮打扮完後的納蘭清站在宮牆之上,望著泱泱大國之氣象,那雙曾經熠熠生輝的眸子此時卻暗淡無光,“梅兒,你說朕做這個女皇如何樣?”
“是。”她聲一落下,侍女便拉開珠簾,呼來數名宮人魚貫而進,女子踩了鞋子走到打扮奩前,木然地任由宮女給她打扮打扮。
納蘭清聞言寡淡的麵上終究有了那麼一絲笑意,轉過身,走下台階,聲音不疾不徐,“那怕也要等幾個月了,她這一走,倒是蕭灑……”
“陛下,該起了。”
她冇有想過皇兄會撲過來,還是替司徒耀擋了那一劍,身後母皇和司徒耀也是震驚不已,她聽不見五長老將司徒耀打成重傷並且廢了他武功的聲音,也聽不到周軼錯愕焦心的解釋聲,她隻呆愣地凝睇皇兄烏黑的臉,心在滴血。
長恨分袂,卻隻能分袂。而她,隻能守著這座空城,守著那些鏡花水月的過往,站在最高處,受著帝王的孤傲孤單,平生追思。
床上之人彷彿微微遊移了下,而後一陣纖細的悉索聲,一隻白玉蔥白的手伸了出來,侍女立即將帷幔拉起。暴露裡頭一身明黃色寢衣的女子。
“他死不敷惜,但是……身為後代,我,我不能看著他,死……還不為所動……你要好好活著,不要為我難過,我……我很高興,很高興這世上另有你這般庇護在乎我。我……我去見嬤嬤了……”
“嗬――罷了,問你這個又有甚麼意義……”納蘭貧寒嘲一聲,隨後岔開話題,“長公主現在下落如何?”
厥後?厥後統統的人都分開了。黎湛重傷,皇姐帶著他回藥廬,與毒老前輩合力才救回他一命。皇姐自他病癒後卻留下一封手劄不辭而彆,黎湛竟然也似料想當中的回了黎國。月爹爹隨五長老回了天宮,本來月蓮瘋了,天宮也重整一番,大長老二長老等被天宮宮主誅滅,老宮主一心但願月爹爹迴天宮接任宮主一名,而她覺得不會承諾的月爹爹竟然冇有多躊躇地就承諾了。帶著瘋了的月蓮回了天宮。她隻曉得那日母皇一人躲在暗處目送他分開,冇有多說一句。返來以後母皇大病一場,舊傷未更加上新病,一夕之間竟叫她像是衰老了十歲般衰弱下來,故而退位傳位給獨一在身邊的皇女她。
中間本來隔著國度與朝綱,現在更是隔著一條嫡親的命,周軼曾跪在公主府門外三天三夜,直到受了寒暈倒被毒老前輩帶走……期間,納蘭清冇有見過他一麵,而後便得知他跟從黎湛回了黎國,再然後便是三國攻打風國。
她決計不去想這小我,即便他不是用心的,即便她也怨過皇兄的殘暴,可畢竟天意如此,到底有緣無分。
“對不起,清兒……很多事,都對不起,落水對不起,嬤嬤對不起,好多……對不起……”
間隔斷崖上那場惡戰,已經疇昔三月了。轉眼寒冬已過,大地回春,四國也迎來了全新的麵孔。就在三月前,風皇返國以後不到半月便暴斃病逝,風國南宮烈與諸王謀反,而燕國與黎國另有鑰國三國結合,死力將一盤散沙的風國動亂彈壓,風國這個在四國汗青上光輝了數百年的國度,今後淪為三國的從屬。幸虧非論是黎皇還是燕帝以及現在新繼位的鑰國女皇,對風國的百姓都極其寬大溫善,在厥後的數十載,風國雖分崩離析,但是百姓卻比原有的大國期間還要豐衣足食。倒也冇有出過甚麼動亂,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