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此時表情平複了一些，萬貴妃的疼痛也垂垂減退。

幻夜不語，隻垂首奉上了一個封好的信封。

待看完信上的內容後，他那琉璃一樣的眼眸驀地變得幽深。如同紮在海裡的旋渦一樣，邃遠而遙不見底。

所謂“可遠觀而不成褻玩”，大抵也便是如此了。

東宮的暖閣裡，暹羅進貢的三足風磨銅製瑞獸形香爐正緩緩往外吐著冰片香的芬芳芳香。

“還是貞兒善解人意，”他深重地歎了口氣，而後冷哼一聲，“還不是阿誰孝子！真是更加的不像話了，竟然三天都不見人影！朕把他身邊的宮人叫來查問，一個兒個兒地都給朕說不曉得！連萬安、劉吉都顫抖半天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真是一群廢料！哼，另有阿誰孝子，返來竟然連個解釋都冇有，他覺得這是那裡，容得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若不是兩年前那園地動，朕早就把他廢了！他覺得，他現現在還能好端端地占著東宮？！”

他眸底一閃而過的迷惑垂垂沉澱為沉思，嘴角不由勾起一個文雅而玩味的弧度：“本來……那丫頭說的竟然有幾分真。嗬，事情真是越來越熱烈了。”

不管是田野卑劣的環境還是更加嚴峻的傷勢，任何一樣都能夠要了他的命。

一個少年正閒適地坐在紫檀書案後喝茶。

幻夜觀點了圍，反應也快多了：“主上賢明，經此一役那廝公然露了頭。部屬已然調查清楚，且依主上之命並未打草驚蛇。”

朱見深越說聲音越大，連珠炮似的將肚子裡的怨氣一股腦地抖落了出來。

朱見深心中放下一頭，便又想起了那件讓本身窩火的事情。

“罷了罷了。”少年緩緩站起家來，海藍色的織錦綾袍跟著他的行動起了溫和的波浪。

萬貴妃見報仇解恨的機遇來了，忙壓下不由犯上的得色，故作安靜隧道：“就罰他去奉先殿跪上三天三夜吧，讓他在祖宗麵前好好檢驗檢驗，也好補上他失落的那三天。”

不過，看著萬貴妃當真的神采，他倒是不如何敢拂她的意，便悶悶隧道：“這類事情訓一頓也就是了，實在可大可小，冇有那麼嚴峻。如果鬨得大了，又是一件費事事不說，朕這臉上也無光啊――不過，這事本來就是他有錯在先，真如果罰起來，那也是師出馳名。依愛妃之見，當如何個罰法？”

朱見深一愣，看到她略微好轉的麵色，稍稍放下心來，欣喜地一笑：“瞧朕，明顯是來看你的，就顧著想本身的事了――貞兒，你好些了？”

此時幻夜內心正自沉重，聽得自家主子這麼一番話，臉上便有些窘色。

“做得好，”少年幽幽吐氣，淺笑著言道，“那另一件事情呢？”

他的笑容固然暖和，倒是如春陽下乍暖的湖水，輕風起處漾起浮光瀲灩的同時，於和暖中亦不失清冷。

他苗條的手指白淨瑩潤，連手中捧著的精美的玉茶盞也黯然失容。

話說這邊幾家仇恨幾家愁，另一邊卻有人正悠哉地喝著茶。

那香味並不濃烈，隻是淡淡的一縷，打著幾個旋兒在閣中的每個角落暈染開來，融在暖爐騰出的氤氳熱氣裡，自有一股安好致遠的清雅意趣。

他的容顏俊美，標緻的眸子裡溢轉著琉璃一樣奪目標神采，麵上掛著讓人如沐東風的笑容，精美的五官都似覆蓋在一片溫和的光暈裡。但卻不能是以而忽視了那種從骨子裡透射出來的天成的氣場，彷彿他即便是坐在那邊含笑不語，還是有一種震懾民氣、操控統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