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兒,我予你一對兒紅紅的石榴花兒戴可好?”我摸摸他軟軟的小鬏。
我吸吸鼻子,從櫃檯背麵繞出去,堂前的大八仙桌上除了那一碗葛花茶外,另有一籠屜包子,正熱氣嫋嫋。
徒弟身上長年帶著草藥氣味,從不消香料熏衣,方纔從後院過來也未聽吳甲殷乙提及有達官權貴拜訪,卻不知這熏衣香從何而來。
“專治你這般嗜酒的。”徒弟冇好氣地甩下一句扭頭便從房中出去。
我忙乖順地搖點頭,徒弟的眉頭隨之一鬆,高聳地冒出一句:“楊府的那位老夫人昨夜裡歿了,今早楊府有人來報過喪。我已辦理過,同我們不過是診治一回的緣分,不必去記念。”
這裡頭必然有個錯綜龐大的故事,我不曉得他與他阿孃究竟經曆了甚麼,但望著他與年紀不相稱的謹慎謹慎,心頭不覺一酸,忙安撫道:“不怕,姊姊必然不說。何況,你同你阿孃現下也不在百花樓住了不是。”
“與我何乾,她誤吃了湯藥,恰吃錯的那一碗裡頭有生草烏。”徒弟站起家,撣了撣教我捏縐的袍裾,轉眼將話轉開:“前堂煮了葛花茶,梳洗了便來吃兩盞。”
我漸漸地回過些神,猶記得昨夜彷彿是見過她的生魂,又想起徒弟說要拿她的命來做藥引的話,驀地動驚:“歿了?徒弟……你,不會……”
火併未灼痛我的髮膚,這使我俄然有了活下去的能夠。火團中模糊綽綽有小我影,我不曉得那人是誰,也不在乎他是誰,我隻是不想就如許死去,便不管不顧地向那人影伸出雙臂,冇命地呼救。
我高低打量了他一番,半舊的藕色褲襖,粉色絲絛紮起的兩個小鬏襯著白糯的一張臉,模樣非常周正。
渾渾噩噩裡也不知是甚麼時節,隻覺酷寒似無數尖針刺入骨中。
平素飯食都由我做,廚藝雖稱不上好,徒弟和吳甲殷乙都不抉剔,看來是因我本日起晚了,便買了外食對於著,我有些慚愧地吐了吐舌頭。
高椅裡的小娃娃眨眨眼,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指著我手裡的碗,卻不說話。
我感覺好玩,將碗伸到他跟前:“聞聞,這是湯藥,苦的。”
繡房就在巷子外的大街上,繡房裡做繡孃的玉枝經常替她那百口捧在手心兒裡的弟弟來取藥,我也是以得過她繡的一方芍藥帕子。繡房裡有幾個專司漿洗粗使的婦人,我也是曉得的,可這小娃娃倒是頭一回見。
伢兒當真地對著我的臉看了又看,彷彿不能全信,俄然他的眉眼又彎了起來,移開切磋的目光,揚聲甜甜地叫道:“玉枝姊姊。”
店鋪裡公然有一股淡淡的藥氣,模糊夾帶著些熏衣的香料味,另有教人食指大動的麪食香味。
約莫是夢魘未消,或是方纔抓著徒弟的手時用力過火,總覺雙臂酸沉有力,抬不動,連個雙鬟都綁倒黴索,隻得草草地挽起一個螺髻,肩上垂著披髮便去了前堂。
他晃了晃手臂,我才發明他的一隻手掌還被我緊緊抓握在兩手中,手背上被我的手指勒出了幾道白印子。
正要往那桌邊去坐,八仙桌旁的一張高椅上驀地冒出一個小腦袋,頂著兩個小包子般的小鬏,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獵奇的打量我。
過了中午,暑氣大盛,莫說是朱心堂,整條茱萸巷裡也不見有幾小我走動。我閒來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