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熱在我心頭狠惡地碰撞,激得我眼裡泛出了淚花,一不留意,眼眶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子裡滾出來,滑過臉頰,沿著下巴滴落。
玉枝阿孃吞吞吐吐,遊移了好久,終是一鼓掌掌,“你也莫問了,儘管帶上得用的外傷藥便是。”
隻短短的一瞬,我從師父的臂膀裡掙出來時,停滯的統統又規複了原狀,方纔那半晌的工夫,好似從不存在過。
“‘伉儷者非有骨肉之恩也,愛則親,不愛則疏。’師父教的韓非子,阿心記得。”我抽抽搭搭,因抽泣塞了鼻息,甕聲道:“師父要將阿心嫁人原是美意,可佳耦之愛焉有安定穩定的,倘如有一日阿心大哥色衰,教人冷淡嫌棄,淒淒終老,師父可會悔怨本日這一念?”
師父轉眼瞧了瞧我,不住地向餘玠報歉。我雖不知他有甚麼對不住餘玠的,許是為了顯著朱心堂還是有家教的。報歉便報歉罷,還非得扯上我。
“走罷。”師父在我的肩頭上拂了一把,一股力道帶著我同他並肩而行,“玉枝的婚儀如何?”
外傷可輕可重,可急可緩,畢竟是要見到了才曉得玉枝到底如何。當下我乾脆也不囉嗦探聽了,在藥屜裡取了幾樣常用外傷藥,繞出櫃檯,叮嚀了吳甲待師父返來,奉告師父我去了玉枝家,便倉促忙忙跟著玉枝阿孃趕去她家。
這以後,師父再冇提起這檔子事,大師都輕省。好輕易安溫馨靜地過了三兩日,又出了一樁事兒,這個年再不得安生了。
“不,不,朱先生曲解了,阿心……阿心女人她並未惹事……”餘玠連連擺手點頭,在師父對我斬釘截鐵的叱責中,語不成句。
這一起上,玉枝阿孃都一言不發,我也不敢多問,直至到了玉枝家門前,她在我進門前截住我的腳步,慎重又隱晦道:“阿心,一會兒見了我家那姑爺,你可千萬,千萬莫與他爭論。他是個武人,我們……我們還是敬著些的好。”
“玉枝怎的了?”我更加駭怪,“結婚才三日罷了,怎就病了?”吃驚之餘,我驀地想起,本日該是玉枝回門的日子。
公然餘玠再不詭計屆時,反倒是利落地拱手道:“阿心女人既得朱先生來接,餘某便告彆了。過些日子,餘某再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