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靈鋪_第30章 五銖錢與加皮酒(五)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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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堆人,作勢就衝要將出去。殷乙不知從那邊竄出來,叉手攔截在門前,如同一堵無形無影的牆,倒是能鎮得外頭那些人平了躁。

我跟在徒弟身後亦步亦趨地到了門口,隻掃量了一眼,便驚奇萬分。之間門外那些孔殷地想要出去買藥瞧病的,竟都帶了燒燙傷,有些輕微,有些嚴峻,身上臉上的傷深淺不一。也不怨他們焦心,年節尚未過,醫館藥肆都不開張,唯獨朱心堂雷打不動地開門做買賣,全城有疾患的,全都奔著茱萸巷來了。

“朱先生,阿心女人,徹夜冒然來,全為了報答二位救我爺孃。我一孤魂野鬼,也冇甚麼拿得脫手的謝禮,那日見阿心女人愛好臘梅,便帶了一枝來。”

我歡天喜地地接過燈籠,高挑在麵前:“徒弟,阿心替你照著路。”

他那日將我唬得不輕,此時乍見,我下認識地停了腳,回身往徒弟身後躲去。

我轉眼瞧他身後,公然在朱心堂的大門前斜倚著好大一枝臘梅,細一嗅,氛圍中婢女氤氳。

見我穿街而來,他笑意盈盈地從身後提出一盞大紅的絹紙燈籠來,紅絹因騰躍的燭光襯著,顯得格外豔色,將我身上的硃紅比肩映成了一團火。“焰火花炮轉眼即散,倒不若這紙糊的燈籠來得悠長。”

徒弟拉了我的手從不知哪個邊門進了店,我問了他好幾遍明日有甚麼可忙的,徒弟隻不肯說,一個勁地催我去睡。我無法,隻得自回屋去,進屋前還瞥見吳甲倉促忙忙地去庫房裡搬出幾大袋子草藥來。

“快些開門呐!”有人暴躁地催促著正卸著門板的吳甲。

年節裡生藥鋪子有甚麼可忙的,我不解徒弟的意義,吳裕才倒很曉得進退,忙又作了個禮,道了聲告彆,飄飄晃晃地往茱萸巷外頭去,謹慎地躲閃著不時在地下炸起的爆仗。

徒弟一怔,嗬嗬低笑道:“藥資天然是要的,隻還未到時候,屆時再結算也不遲。”

“哎,你爺孃現下可大好了?”我在一旁忍不住問道。

我還要再問下去,卻被徒弟打斷,他向吳裕才點頭一笑:“令尊令堂受用便好。”

我從鬧鬨哄的酒坊大堂裡躋身出來,纔剛深吸了一口屋外摻著火石味的清冷氛圍,便瞧見徒弟掛著一臉和煦的含笑站在對街。

“開了,鋪子開了!”有人欣喜又衝動地高呼。

一陣睏乏來襲,我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回身進屋,將那紅燈籠裡的燭火燃燒,細心地掛在床榻邊,一側身就能瞥見的處所,未幾時便沉沉入眠。

我呆看了一陣,俄然記起昨晚徒弟說本日且有的忙,照這景象,徒弟應是在前堂忙了一整夜。一時候,我不由悄悄指責本身貪睡,倒教徒弟忙一夜的嚕囌活。

“我聽聞朱心堂的端方,得了藥,既有功效,便是必然要付藥資的,裕纔不敢拖怠,前來就教朱先生,要以何物充作藥資。”吳裕才一向低著頭彎著腰,非常誠心。

不知是睡前望著那盞紅燈籠的原因,還是晚間教竄起的火光驚了一跳,我在睡夢中遇見一片火海,金鼓雷動,廝殺聲不竭,四周燃著熊熊烽火。而我在冰天雪地高懸的山崖邊悄悄地等候吐出最後一口氣。這個夢境如此熟諳,我老是幾次地墮入其間,即便在夢中,也模糊曉得將會有一團火從天涯滾滾而來,火團中有人會向我伸脫手,將我從這即將凍死的地步挽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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