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來看看！”

老爺子說著，再次俯下身子，環繞住林複聲，並握住他的小手，在紙上一筆一畫地耐煩謄寫了起來了。

“這回，你又想看甚麼書啊？”林老爺子摸著林複聲的後腦，淺笑著問道。

淩晨起來寫幾筆，這是林老爺子暮年間就已經養成的風俗了，隻如果腦筋復甦的時候，他便要換衣，淨臉，洗手，以後，才依窗俯案，寫下幾筆。隨後，再將寫下字的紙，團一團丟棄了。

他曉得，在這個人間，冇有人會真正賞識他的才調。與其，被彆人看到丟棄，到不如，本身丟掉來得有風采。

“嗯，好，爺爺這就給複聲默出來，複聲明日來取吧！”

越喊就越捱打，越捱打，就越叫，惡性循環。

文房之物，對於農戶人家來講，絕對是豪侈品，為了節流，林複聲的字，老是儘量的小。

老爺子再次低頭，細心品鑒著，時而點頭，時而點頭，抬手捋須，皺眉咂舌。

林老爺子一見林複聲來了，臉上閃現出一絲垂憐的笑容。“複聲啊，書又看完啦？”

“你如何還冇記下！”

這天，林士通進了山，楊氏和老太太王氏正在忙著清算割下來的麥子，一家人各有各的繁忙。

林複聲笑著點頭。

不過，林老爺子彷彿也有看出林複聲的不解，便又接著說道：“看這‘文心雕龍’四個字，運筆順暢，不過，卻筆力不敷。如果成人所書，就不免過於陰柔吝嗇。不過，複聲還小，隻要日日在手腕上捆上沙袋，練習腕力，這個缺點，來日，必可改之。”

祖父祖母的房間，設置的有些像是書房。牆邊一張農家火坑，靠牆角幾隻簡樸的衣櫃。窗前，便是一張書案，和一把竹製的椅子。桌上長年平鋪著宣紙，一個簡易的筆架上，隻掛著兩支毛都分了叉的羊毫。桌角上的墨硯到是濕的。在書案一側，則立著一個書架，上麵空空落落的，這裡，大部分的書都已經傳給了林士修。隻是比來，彷彿又不知從那邊，多出了幾本手抄書。

林複聲皺著眉頭，頗覺有理地點點頭。

“我叫你記不住！叫你記不住！”……

明朝期間，對於小童的蒙教誨，主如果讀一些簡樸易懂的冊本，比方：《蒙求》，《三字經》，《百家姓》，《千家詩》，《幼學瓊林》之類。

田裡又傳來許氏責打林得中的聲音，還不時摻雜著林士修的責備聲。林得中趴在許氏的腿上，冒死撲棱動手腳，嗷嗷慘叫。“我不要蒙學，我不要蒙學啦！”……

林複聲風俗地跳上竹椅，取下一支羊毫，直腰正，於墨中沾了沾筆，悄悄提腕，在宣紙的一角，寫下幾個字，《文心雕龍》。

林複聲又點頭，隨即，指著本身剛纔寫的幾個字，昂首望向林老爺子。

“嗯……”老爺子悶了一聲，側頭看向林複聲，笑道：“複聲可知前人有言：書必有神，氣，骨，血，肉，五者缺一，不成書也。”

“複聲的字，有骨，有血，亦有肉，其形已經可謂飽滿，不過，卻少了書之精華：神與氣。氣乃寫書人之風采地點，而神，則是要有寫書人，長年所經的經曆醞釀而成的。”說著，林老爺子捋一捋髯毛，笑道：“複聲年方五歲，能寫出有骨肉肉的字來，已經人間少有啦。至於，神與氣，仍需顛末量年的磨礪，方能表現得出來。不然，為何那些書法大師所寫的字，有的蒼勁，有的豪放，有的超脫，有的蕭灑，事理就在於此，其字皆出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