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重而情薄啊。

他慌了神，找出潔淨的絹帕來給她捂著傷口，轉眼潔白的絹帕上也被染上了斑斑血跡，他咬著牙嗯了會兒，成安不曉得從那裡翻出跌打毀傷的膏藥來，不管好歹，總算是把血堪堪止住了。

東廠有很多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科罰，偏在身上還留不下甚麼陳跡來，陳選侍養尊處優慣了，冇熬幾下就咬舌他殺了，成安就讓人在她臉上刺了字，對外宣稱她難忍熱誠以是自戕，至於皇上信不信他也顧不得了。

四寶接了這道聖旨, 當場就懵了一下, 實在她掌刑倒也冇甚麼, 畢竟她現在身份分歧, 也能出去獨當一麵了，但聖上親身下旨點名，還讓她和督主一個監刑一個掌刑, 這事兒如何看如何透著股蹊蹺，讓她去也就罷了，讓督主去給戔戔一個選侍監刑, 如何都有些小題大做。

謝喬川沉了沉心應道：“你放心，我自不會說出去。”

陳選侍現下住在矮小陳舊的落花閣裡，聽這名字就曉得不是甚麼好去處，司禮監一行人剛走出來，就聞聲一陣歇斯底裡的叫罵聲：“...你們都給我滾蛋！放開我！我曾祖曾經任過二品總督，爺爺當過內閣閣老，我爹是吏部侍郎，你們這起子肮臟閹奴也敢碰我！”

四寶哦了聲，又沉默下來。

李太醫不敢擔擱，翻了翻眼皮，又解開絹子看了看傷口，血肉恍惚破了好大一塊，底下還腫起老高，他細心診治了才考慮著開口道：“四寶監官的皮外傷看著固然重，但細心將養著總會好的，下官給您開服藥，隻要按著方劑製成藥膏，每日定時塗抹，連疤痕都不會留，等好的差未幾了吃些補氣養血的補品便可。”

陸縝伸手掐住她脖子，正要給她個痛快，陳選侍倒還真有幾分膽氣，這時候仍舊挑釁個不住：“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好歹我也是堂堂宮妃，平白殺了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她堪堪弄完，內裡就有人在拍門，謝喬川的聲音傳出去：“等會兒就到午餐的時候了，你要不要去用飯？”

陸縝聽的非常不耐，目光從屋裡幾個賣力行刑的東廠寺人身上一一掠過：“還不脫手？”

四寶倒是冇覺著有旁的甚麼，就是格外頭暈噁心，大抵是有點輕微腦震驚，因而搖點頭：“主子冇事。”

四寶養好了傷以後就跟著沈寧往皇莊解纜，雖說沈寧待她不如成安那樣不時提點著，但因著督主的乾係，也算是照顧全麵，他在路上忍了又忍，還是冇忍住問道：“四寶，你跟督主究竟是如何...”他兩個大拇指膠葛一陣，遞給她一個你曉得的眼神。

四寶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見身下已經是一片紅痕，暗道一聲吾命休矣，便宜的阿姨巾害人啊！她病篤掙紮地解釋道：“我方纔不謹慎把硃砂弄灑了，你去拿抹布來，我這就清算。”

謝喬川也不是傻子，上前幾步攥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究竟是甚麼人？！為甚麼會在宮裡？”

四寶乾巴巴地笑了笑，不敢接話茬，他寂靜半晌才道：“你另有甚麼想對我說的嗎？”

沈寧見她不想說，也不好再逼問。四寶先去找要去皇莊的人混了個臉熟，讓她比較欣喜的是，謝喬川這回竟然也要去一道當差，固然皇莊離都城不遠，但能有個熟人照顧著當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