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聽了,竟可貴冇再抬杠,隻因卓先生此人最是教他看不透。這位卓先生入會遠早於他孫昊,一人管著天下的糧食買賣,從不見他出過甚麼岔子。他在人前多數沉默寡言,在人後也冇教孫昊拿住甚麼軟肋。既看不出甚麼野心,也瞧不見欲求,如許的人最是毒手。
她取過放在小幾上的一摞賬簿奮力丟到了孫昊的臉上,斥道:“即便我是一介女流,也毫不會叫你亂來了疇昔!孫昊,本日叫你來隻為述職,可你交來賬冊上作假的流水占了五成。”她因喊得急,氣血刹時衝上腦門,俄然腦中“嗡嗡”作響,後腦一陣跳疼,身子跟著一晃。可她一把扶穩了小幾,丟出了另一本賬冊,厲聲持續說道:“這一本是燃犀閣的流水,孫昊,你方纔還在這裡哭窮,那裡來的這麼一大筆閒錢能拍下燃犀閣的物件?”
李隨豫看向姚羲和,姚羲和卻並不說話,手裡握著座椅的紅木把手,捏得死緊,像是生生忍著肝火。他開了口,淡淡道:“孫叔見笑了,希夷笨拙,擔不起商會大任。”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即使她姚羲和有些手腕,支撐著天下糧倉走到本日,可她還是比不過李守仁的天縱英才,商會之下利潤漸薄,民氣渙散。孫昊這口冇遮攔之人,說得話雖氣人,但也並非滿是虛言。姚羲和即便聽得氣血上頭,卻也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此時,堂外有一下人慌鎮靜張地跑了出去,進了廳堂也不及施禮,繞過世人徑直向著李隨豫去了。
這一下看在孫昊的眼裡,便是李隨豫在向姚羲和要求唆使。他嗤笑一聲,道:“小梁侯,你也老邁不小了,肩膀該硬的時候就得硬,都二十四五的人了,還他媽畏畏縮縮不管事。要不想乾了你趁早說,彆坑我們呐!”
孫昊見那人不介麵,隻好一聳肩道:“西北比年戰事,征兵無度,村村縣縣的少了男丁耕地,到了秋收,地裡能收出甚麼東西來?這事兒卓老頭恐怕最清楚不過了。可也冇見朝廷減了田稅,糧食的代價水漲船高,光是我赤沙溝的兄弟,用飯的開消都漲了兩三倍,更何況其他的貨色,不更是翻著倍地漲?朝廷倒好,一張嘴就是六成利,改明兒再給加到七成,我赤沙溝那幫兄弟就得吃西北風去!”
下首六人當中,阿誰方纔攔過孫昊的矮實之人拍案起家,憤然道:“老孫這話說得過了!夫人甚麼時候虐待過我們?當年侯爺走得俄然,要不是夫人及時出麵穩住了情勢,天下糧倉早就散了,哪還能有本日?”
隔了半晌,姚羲和才冷冷道:“天下糧倉本就是為朝廷辦事,援助國庫乃分內之事。卓先生若感覺事情難辦,自會來同我說。倒是孫會老如此說,對得起這會老一職麼?”